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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孔小媛姐妹情分已散地差不多了,纪挽棠便只微微一点头,颇为冷淡,孔小媛适时露出一些受伤的神情。
    “妹妹还在生我的气嘛,这么多月,我也反省过了,是我之前太过急功近利,伤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但我也是因失宠多年,妹妹,你能理解的是吗?”
    理解是理解,但不怎么能原谅。
    纪挽棠又转过身看如同一块翡翠一般碧绿的湖水:“过去的事便已经过去了,不用多提。”
    孔小媛抿了抿唇,她不知晓纯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原谅了她吗?
    她忍住想要问出声的冲动,见纯妃几乎就站在湖的边缘,连忙将她拉了拉:“纪妹妹,此处危险,还是往后退些吧。”
    纪挽棠听话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同时不着痕迹地移开手:“多谢。”
    她的模样甚是冷淡,孔小媛咬了咬唇,又不经意间挑起许多话题,却被纪挽棠一一避躲,三两字就带过,她心气不顺,若不是因为长久练成的忍耐,早就走人了。
    然而纪挽棠心里想的就是:怎么还不走?
    终于,孔小媛有些躁了,她心想,你纯妃如今父亲成了罪臣,眼看着就要失宠,凭什么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是心比天高,就怕你命比纸薄。
    难不成你就这么笃定自己还会得宠吗?
    孔小媛嘲讽似的一笑,低头看到脚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忽的心一动……
    皇上最不喜跋扈嚣张的后妃,若是纯妃被冠以狠毒的名号,皇上还会宠她吗?
    定不会吧。
    孔小媛忽伸手去握纪挽棠的手,泪光闪闪:“纪妹妹,你为何要对我如此冷淡,我们昔日的姐妹情分你都忘了吗?”
    猝不及防,纪挽棠刚想抽回手,就见孔小媛惊慌失措往后倒去,嘴里还念叨着:“纪妹妹你为何要推我!”
    唉,真烦。
    纪挽棠皱起了眉,忽的跟着往下倒。
    不就是做戏吗,谁不会啊。
    “娘娘!”本还冷静的素冬平秋几人瞬间炸了,嘶声力竭喊着,“快,快救纯妃娘娘,快啊!”
    她们几乎要昏厥,纯妃说不定怀有龙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十一月的湖水有些凉,纪挽棠一入水就冷的倒抽口气,然后活动了一下四肢,往上游去。
    小时候在乡野爬树摸鱼长大的孩子,游泳是必备技能好不好。
    她冒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刚抵达岸边叫了声素冬,却觉得肚子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素冬……”她被一群人连忙拉起,厚实的披风立马罩了上来,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她就觉得好困,下一秒便沉沉睡去。
    好累啊……
    “皇上,大事不好,纯妃与孔小媛跌入太液池……”
    “什么,”隋定衍以为自己听错了,脑袋嗡嗡,“纯妃怎么了!”
    隋定衍几乎是一路飞奔过来,自登基后,第一次如此狼狈,到了瑶华宫连汗的来不及擦,见到殿外红着眼睛哭泣的匀春络夏几人,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问。
    “皇上!”倒是匀春看见他,哭喊着跪地,“都是奴婢们的错,都是奴婢们没有保护好娘娘,皇上,您要救救娘娘和孩子啊……”
    孩子……隋定衍踉跄了一下:“太医,太医呢!”
    太医只比皇帝早来没多少时间,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走出来:“皇上放心,臣等定当竭尽全力……”
    “朕要她们平平安安,必须平平安安!”
    那太医只是一个助手,孙太医正在里间诊治,他也不敢确定情况,一时噗通跪下:“臣等、臣等……”
    隋定衍从未觉得连呼吸都是如此困难,他捂着胸口,一时疼痛难忍:“臻臻……”
    “皇上!”苏福安吓坏了。
    里间,纪挽棠早就被换下了湿透的衣袍,一派安稳躺在床上,一旁的孙太医面色凝重:“嗯……娘娘身体强健,和孩子都没什么大碍,就是动了些胎气,喝两贴安胎药便好……娘娘不醒,可能是累了,此时睡着呢。”
    第66章 暴毙   暴毙
    “孔小媛, 孔小媛?”
    听到耳边持续不断的呼喊,孔小媛昏昏沉沉睁开眼。她不会游水,此次算是豁上了性命, 定要治纯妃一个善妒恶毒的罪名。
    失去意识前, 她便已经在腹中打了无数次稿, 就待睁眼时发挥, 可谁知,醒来后她却发觉, 自己并不在温暖的寝殿,而是在一处阴冷黑暗的牢狱中, 双手被高高绑起, 甚至连湿衣服都没有换掉, 她从骨子里觉得生冷。
    “这、这是……”孔小媛虚弱喃喃,努力瞪大双眼, 用模糊的视线搜寻迹象, 却见到了一位大人物,苏福安。
    苏福安正笑眯眯看着她,见她醒来还道了一句:“哎呦孔小媛, 您可终于醒啦。”
    孔小媛大脑如有鼓鸣, 头昏脑涨:“苏公公,你这是干什么, 藐视皇恩吗,竟然敢如此对我!”
    “皇恩?”苏福安冷哼一声,“叫你一声孔小媛是给你面子,孔氏,你的胆子可真比我苏公公还要大啊,竟敢谋害皇嗣!”
    “什么?”孔小媛一时转不过弯, “你在说些什么?”
    她不明白,前一刻还是幻想中的花团锦簇,后一刻怎么会是阴暗的牢狱,这差距,让她甚至以为自己做了噩梦。
    苏福安居高临下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纯妃娘娘怀有龙嗣,你心生嫉妒,故推纯妃娘娘入太液池,这些你都忘了吗?”
    怀有龙嗣?!纯妃竟怀了龙嗣!
    孔小媛连声道不,急忙辩解:“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她怀了孩子……不不,是她推的我,不是我推她,你们弄错了,快放我回去,快放我回去!”
    苏福安静静看着她临死前的挣扎:“孔氏,你可真是到了这时候还糊涂啊,你若不想受刑,便乖乖交代了吧,否则……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孔小媛看着刑狱拿着鞭子凑近,疯狂挣扎起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苏公公你放过我吧,纯妃把你们都骗了,她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定是她知晓自己怀有龙胎,故意算计我的!”
    “啪!”凌空一鞭,实实在在,打的孔小媛皮开肉绽,尖叫出声,“救命,皇上救我!”
    苏福安想起方才皇上竟有些踉跄的脚步,他还从没见过皇上那副绝望的样子,万幸纯妃与龙胎都尚安稳,要不然,他都不一定能有命站在这里,顿时眼色更冷:“皇上如今正陪着纯妃娘娘,如何有空来理会你这种肮脏的老鼠,来人,给我狠狠的打!”
    ……
    孙太医习惯性地向皇帝禀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纯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龙胎,万幸纯妃娘娘身体康健,此时娘娘与龙胎暂时安稳下来,只是娘娘近期心思敏感,如今跌入梦魇,一时醒不过来,若是之后一直未醒……”
    孙太医重重地叹了口气,成功让隋定衍好转的脸色又变阴:“若是醒不过来……会怎么样?”
    “微臣当然是盼望娘娘早日康复,只是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迟迟不醒,许久不进食,娘娘与龙胎都会虚弱,恐怕……”
    孙太医再次叹了一口气,仿佛很严重的样子。
    隋定衍脚步沉重地踏进殿内,偌大的床榻,臻臻躺在其中,十分渺小,她脸色苍白,唇瓣没有一丝血色,呼吸清浅,好似下一秒就消失。
    隋定衍在门口顿了足足十几秒,用尽全身力气往里迈了一步,汹涌的情绪顿时将他打败:“对不起……”
    泪水滴落在地毯上,顿时消失痕迹。
    “臻臻……对不起……”看着心爱的女子竟如此虚弱,他心里的恐慌、愧疚、不知所措,顿时将他淹没,什么威严、什么尊贵,这回全丢了,他跪坐在床榻边,喘不过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敢想象,若是真的失去她,生命会是什么样子,孤独的夜晚他还能去哪,天空还会有颜色吗,食物还会香甜吗?
    还有他们的孩子,他还那么小,甚至没来得及出来看这个世界……
    隋定衍难忍悲痛,抓着纪挽棠的手呜咽出声:“老天,都是朕的错,什么罪都让朕来受,求求你保佑她,保佑我们的孩子,求求你……”
    “臻臻……挽棠……快点醒来看我一眼好不好,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
    ……
    纪挽棠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年少时喜欢过的少年,有共同走过一段美好时光的前男友,还有始终陪伴着她的奶奶。
    “奶奶……”她眼皮动了动,一滴泪水落了下来。
    隋定衍蓦然被惊醒,就着灯光看到了那颗闪着光芒的泪珠,捏着她的手喊道:“臻臻,醒醒!”
    已近天亮,自知晓消息后,他不敢离开臻臻身边半步,只有待在她身旁,握着她纤细的手,感觉到她跳动的脉搏,隋定衍的心才能稍稍放下一些。
    纪挽棠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身旁那张憔悴的面孔,一时竟有些不敢认。
    她不知道,隋定衍见她终于醒来,心里有多少复杂的情绪,险些哽咽出声,使劲吞了吞声音,许久,才将自己的面孔隐入黑暗,道:“睡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吧。”说着,他转头向殿外喊,“素冬,叫人将灶上温着的白粥取来。”
    “是!”殿外的几个丫头一改方才的颓废样,立马动了起来。
    白粥被送到了隋定衍手中,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纪挽棠嘴边,却见她怔怔看了他许久,忽而转过头,不看他:“你不是不肯见我吗?”
    纪挽棠的表情十分冷漠,可能是还未从梦境中走出来,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努力融入,她做到了,可是如今,一场美妙的梦,将她的坚强几乎全部打碎。
    更让她难过的是,下午那身不由己的落湖,她为了自证清白,竟要伤害自己,这算什么,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她真的快乐吗?
    隋定衍拿着勺子的手颤抖了一下:“是朕的错,乖,先喝粥,喝了粥朕任你处置。”
    不知道为什么,纪挽棠听到乖这个字眼,突然心口难受,就像是被困在一个怪圈中,挣扎不出来的痛苦无力。
    见纪挽棠迟迟不动,隋定衍将粥递给素冬,想去将她抱出来些,却发现她正咬着唇默默落泪,脸上满是晶莹的水光,顿时心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朕好不好,朕去叫人请太医。”
    纪挽棠终于忍不住,捂着脸泣不成声:“我想回家,我想要奶奶,我要回家……”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旁的宫人看着都眼眶发红。
    隋定衍哄着她,可纪挽棠像是听不见一般,只顾着自己哭,她真的好崩溃,只有哭才能发泄出心中无法述说的苦闷。
    隋定衍将她抱进怀里,不停地道:“不哭,不要哭,不哭好不好,你想回就回,朕派人送你回去,马上回好不好?”
    “你不懂……你不懂!”纪挽棠摇着头,声音都哑了。
    隋定衍快急死了,什么叫他不懂,到底要他怎么办才好?
    一旁的素冬默默道:“娘娘的奶奶,已于多年前去世。”
    素冬理解错了,但又奇异的说对了。
    隋定衍一下子僵了动作,饶是他作为皇帝,拥有这么多子民,这么多宝物,可唯独,实现不了心爱女人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忽然觉得自己没用透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再次道歉,看着她几乎哭到晕厥的模样,心如刀割,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忽想起什么,握着她的手去摸她的肚子,“臻臻,臻臻,你听朕说,我们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别哭了好不好,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孩子?”纪挽棠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手指隔着衣衫碰到了平坦的肚皮,咻忽离开,不可置信,她怀孕了?
    素冬连忙捧来白粥:“娘娘,您一日没进食了,为了龙胎,赶紧用些粥吧。”
    “我讨厌龙胎这个称谓。”纪挽棠冷冷道。
    素冬愣住,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敢动,就怕皇上发火,谁知一旁的皇上却迫不及待接过她手上的白粥,连连点头:“好好好,不叫龙……不叫这个,他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日夜期待盼来的孩子。”
    纪挽棠定定看了他一眼,这才张了口,终于将一碗粥下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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