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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栋摇头。
    这决计是不可能的,再不济那也是小舅子,就算看在宝鸢姑娘的面上也不至于要剥了人家的皮吧,再一个人远在苏州哪里就得罪了他家王爷了?
    ......
    后半夜果然下了雨。
    天气也凉快了几分,这些日子宝鸢担惊受怕的也没睡个安稳觉,好容易得了这样的空闲,一直睡到晌午时分才起床。
    夏荷正在院子里扫着落叶。
    宝鸢洗漱完之后,道:“午后你陪我去舅舅家一趟吧。”
    提起冯家夏荷就来气,她气鼓鼓的冲到宝鸢跟前,“姑娘也太心善了些,这一回要不是冯佩芸伙同太孙设下圈套,姑娘也不会受了这么大的罪。要去也该他们家先来咱们这请罪才对,凭什么我们还要去见他们。”
    宝鸢瞧着夏荷如此维护自己,心里头一暖。
    她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冯佩芸是冯佩芸,她再坏再恶毒往后我不跟她来往就是,我去只是跟舅舅报个平安,省得他忧心。”
    ......
    冯家布庄。
    午后的生意清闲,冯致康坐在柜台后唉声叹气不止。
    要是宝鸢被他的女儿给害了,叫他这个当舅舅的死后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妹妹啊。可到底是自己个的女儿,难不成要将人给活活打死了?
    宝鸢一进门就见冯致康一脸愁苦的坐在那儿,便笑着道:“可是这几日生意不好,舅舅怎的愁成了这样?”
    听到声音,冯致康猛地抬起头来,见宝鸢款步而来,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后确信不是自己的幻觉,几步便冲到了宝鸢的跟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还想着要是你回不来了,我就把佩芸送到官府去,权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年近半百的男人,拉着宝鸢的手,羞愧的只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宝鸢好生安慰道:“舅舅切勿伤心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冯致康拿着衣袖擦了擦眼角,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外甥女。
    人是稍稍瘦了些,可精神却好,他也就放下心来,“这些年我一心都在生意上,也没顾得上好好教教佩芸这个孩子,谁知她竟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宝鸢轻声劝道。
    “舅舅莫要自责了。还是该替佩芸表妹好好谋划谋划才是。”
    白氏这些日子总跟他闹,吵的他心烦意乱,倒也未细想后来之事,经宝鸢这么一提醒倒是幡然醒悟了过来,他面露忧色道:“只佩芸已经跟了皇太孙殿下,我这还能如何谋划啊?”
    “舅舅也别着急,依着咱们家的身份,佩芸若是得了太孙殿下的青眼娶进府中也不过是个通房或是妾室,倒不如再耐烦些日子,等太孙殿下厌烦了,再给佩芸表妹寻个好亲事吧。”
    宝鸢沉沉的叹了一声,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自然这也得看表妹自己个的意思,若是她铁了心的想要入太孙府。”
    冯致康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
    “她敢!”
    寻常权贵人家的门都不是好进的,更遑论皇家呢。
    白氏原是来找冯致康要钥匙放女儿出来的,谁知刚到前头就听舅甥二人在说话,她躲在了帷幔后头仔细的听了听,末了扭着腰身去了后院。
    “佩芸,那个小妖精回来了,你再耐烦两日,我这就求了父亲放你出来。”
    自打那一日她被姜郁打晕之后,就被人扔了回来。
    她受了这么天大的委屈,没人安慰她不说,冯致康还打了她一顿,将她锁在了屋子里,这一连都有十多日了,竟还不肯放她出去。
    冯佩芸趴在窗户前,只恨的咬牙切齿。
    “那个贱人居然活着回来了?”
    她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被姜郁憎恶,被家人嫌弃,这一切都是宝鸢害的,若是她不设计逃走,姜郁也就不会迁怒于她,也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
    “她来我家做什么?”
    白氏将偷听到的话又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女儿。
    冯佩芸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好个不要脸的东西,她自己个千方百计的勾搭上了睿亲王爷,自以为能做得人上人了,私下里却百般挑拨我爹,她就是见不得我比她过的好。反正我是铁了心的,今生除了太孙殿下,谁也不嫁。”
    白氏点头附和。
    “谁说不是呢?偏她心眼子多,难道只许她攀龙附凤,就不许我们嫁入皇家吗?”
    宝鸢自然不晓得母女两人的心思,又同冯致康说起了冯芷仪来。
    “表姐这些日子可回来过?”
    冯致康摇头,“这丫头素日里就不爱说话,每回回来也是略坐坐便回去了。说起来也有七八天没回来了吧,也不知在家里忙些什么?”
    宝鸢又说回头得了空便去瞧瞧她。
    冯致康高兴的直点头。
    “好,那好,你们姐两小时候就要好,有你开解开解她,兴许她还能听上几句。这丫头自打嫁出去后,性子愈发的古怪了,也不知是怎么了?”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眼见着客人越来越多了,宝鸢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布店,宝鸢又去了冯芷仪家。
    冯芷仪一开门见是宝鸢站在外头,眼圈登时就红了,哭着道:“说的去上香的,好好的怎么就走散了呢?这些日子可是吓坏我了。”
    她迎着宝鸢进了屋子,又是泡了茶,又是拿了点心和蜜饯。
    “我知你素日里爱吃酸甜口的,这蜜饯都是正宗的苏州口味,你快尝尝。”
    宝鸢拣了一颗送进嘴中,果然酸甜可口。
    她忽的就想起昨儿午后在书房里,姜行舟的口中也是这般的味道。
    冯芷仪到底是过来人,见她脸颊红润,又瞧见她脖颈间的红梅,便拉着她的手问道:“那睿亲王爷可好相处?他有没有欺负你?”
    宝鸢一时有些回答不上来。
    到底怎么样才算欺负呢?
    “没有。”
    冯芷仪又满脸歉意道,“佩芸年纪最小,自小被娘给宠坏了,你千万别跟她计较,她定是被那个皇太孙给蛊惑了才会犯下这样的糊涂事。”
    宝鸢瞧着女人满脸憔悴,眼下有着大片的乌青,心疼的握着了她的手。
    “姐姐,这里没有旁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他对你好吗?”
    女人的眼神片刻的茫然,继而垂下了眼眸。她将手从宝鸢的手里抽了出来,“我与他成婚多年,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宝鸢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这次使了力,冯芷仪想要挣脱却没挣开。
    “那你活的高兴吗?”
    冯芷仪的头垂的愈发低了,连声音都低到了尘埃里。
    “大家都这样,也无所谓高兴不高兴的。”
    宝鸢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姐姐,你还年轻,难道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
    冯芷仪沉默着。
    宝鸢叹了口气。
    “姐姐,你记着我的话,若是有一日你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你去小院找我,只要我还在京中,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这话说的冯芷仪心中一阵酸楚。
    她默默的掉着泪。
    反手握住了宝鸢的手,这是这些年来她听到的最窝心的话了。这样的温暖她从白氏身上得不到,从妹妹身上得不到,更不可能从父亲和兄长得到。
    即便她什么都没说,可宝鸢还是瞧出来了。
    待缓过来之后,她问,“什么叫你还在京中?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吗?”
    宝鸢点头。
    “我不放心将忱儿一个人放在苏州,况且你也知道我父亲已经续了弦,等来日继母生下孩子,怎会真心待忱儿好呢?”
    姐妹两人正在屋中说着体己话。
    余则成中午跟同僚喝了几杯酒,刚一进屋就扯着嗓子喊开了。
    “人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打水来伺候你夫君梳洗,我告诉你,你这样不下蛋的母鸡,除了我余则成会要你,旁人谁还会要你啊?你若是不尽心服侍着,回头我便休了你,娶了个更好的。”
    冯芷仪的脸上火辣辣的,她忙提着裙摆去外间打水。
    宝鸢起身走到门边,看着醉醺醺的余则成,目露冷色。
    “余大人好大的威风啊,我倒要问你一句,当年若不是舅舅家给了你盘缠让你入京赶考,你能有现在吗?”
    余则成最讨厌别人提起此事,弄的他好像是吃软饭,倒插门似的。
    他踉踉跄跄的冲到了宝鸢跟前,“你算老几啊?少在这儿管我们家的事,别以为勾搭上了睿亲王,我就不敢打你。”
    他高高的扬起了巴掌。
    宝鸢怡然不惧,反倒把脸往他那儿凑了凑。
    “今儿这一巴掌你要是敢打了,我还敬你是条汉子。若是不敢打,以后就对我表姐好些,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余则成这一巴掌到底没敢打下去。
    他一巴掌打翻了冯芷仪端来的水,铜盆落地发出了一道巨响,跟着在地上打着旋,他闷着头钻进了屋中,重重的关了门。
    冯芷仪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方向,忙推着宝鸢出门,嘴里催促道:“今儿我便不留你了,等回头得了空我们再细说。”
    宝鸢还欲再劝,谁知冯芷仪却关上了门。
    少倾,屋子里头便传来了男人的怒喝声以及女人低低的争辩声。
    宝鸢不放心在门口略站了站,最后见里头没了动静,便心有不甘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夏荷见她生着闷气,便劝道:“姑娘,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瞧着余夫人并不想离开那个余大人呢,否则也不至于被欺压这么些年也不敢反抗。”
    宝鸢心里头也明白,可见余则成那副模样,心里头到底气不过。
    她负气似的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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