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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行彰倒也不想落了个苛待宫人的名声,挥了挥手示意让他退下。
    出了养心殿后,寒风一吹,汪喜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远远见姜郁来了,便躬身道:“太子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汪喜是姜行彰身边的老人,如今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太监总管。
    姜郁不好薄待,“新得了些点心,特意送些来给父皇尝尝。”
    汪喜忙帮着开了门,赞道:“太子殿下真是孝顺,想来皇上吃了殿下的点心,定会龙心大悦的。”
    可事实却正好相反。
    姜行彰看着那一盒子点心,面上有着不悦的神色。
    “你如今已是太子了,切勿在这些小事上费心思,合该跟着前朝的大臣们多学学治国的本事,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无论是骑射还是诗书,在皇子中间那也是拔尖的。”
    姜郁热脸贴了冷屁|股,心中堵的慌。可当着姜行彰的面儿又不敢表露,只低着头道。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道错了。”
    姜行彰继续教训道:“你的心也该收一收了,从前你是太孙,现在你是太子,言行上更要谨慎,莫要被旁人抓住把柄。”
    姜郁在殿中挨了好一通数落,出来的时候寒风迎面扑来,才堪堪吹散了他心中积压的怒火。
    他的父皇,曾经的太子,本事也不过尔尔。
    现如今才当上皇上便对他诸多不满,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他的父皇同他的皇祖父一样是个长命的,他也得熬到一把年纪了才能当上皇帝。
    可那时还有什么意义呢?
    姜郁离了皇宫,回了太子府。
    太子府是姜行彰先前为太子时住的旧府邸,说是国库空虚,各项皆都要减省。
    冯佩芸见男人面色不大好,也不敢多言。
    只默默的给他倒了茶,又给他揉着肩。阵阵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姜郁转了身,一把搂住了冯佩芸的腰身,将人抱坐在腿上,低头便吻了下去。
    正在难舍难分之际。
    王福在门外喊了声,声音有些急切。
    姜郁不悦道:“何事?”
    王福只说是宫中传来的消息。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宫婢,姜郁是认得的,他问,“到底有何事,母后竟巴巴的连夜打发你来这里?”
    那宫婢恭敬的回道。
    “皇后娘娘说了,皇上登基,已有不少人张罗着要往宫里送人了,且先头太子府里的一个侍妾已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因着求了府里的侧妃,这才瞒到了现在,若是她诞下了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孩子,只怕......”
    姜郁心里咯噔一下。
    从前姜行彰为太子时,只他一个儿子,其余的皆是女儿。如今可不同了,他已经成新帝,再无人敢置喙他的决定了。
    若是后头再生出了其余的皇子。
    姜郁想都不敢想,光让他等已经够煎熬了,若是再冒出无数个弟兄来与他争,同他抢这储君之位,那还了得?
    宫婢传完话后便走了。
    姜郁将屋中能砸的东西全都砸尽了。
    冯佩芸躲在角落里,待狰狞无比的姜郁稍稍平静了些,才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的腰。
    “殿下莫要生气。无论殿下是太子还是旁的,佩芸都会一直陪在殿下身边的。佩芸没有其他的本事,不能替殿下解忧,唯有日日在后院里祈祷,祈祷那些阻碍殿下之人,令殿下不高兴之人都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闻言,姜郁的神色一缓,然后将怀中之人横抱而起。
    “还是你最能体贴孤的心思。”
    ......
    已是正月末,今年的年味因为景和帝的突然驾崩也随之淡了许多。
    往年整个正月里,京城都有舞龙耍狮的,格外的热闹。
    今年到处都是一片安静,连街道上都是冷冷清清的。
    苏诗沁一大早就去城北的文昌庙上香祈福了,这几日她日日都去,说是要诚心,这样文昌帝君才能保得冯效金榜题名。
    不光文昌庙,城隍庙,还有城中其他大大小小的庙他,她都上了香。
    宝鸢见她乐得如此,便也随她去了。冯芷仪还是如从前那般,整日躲在家中做女红,衣帽鞋袜做了好些,可总也做不够。
    只瞧着心境比之前些日子要平和了些,不会总偷偷的掉泪。
    夏荷才将从厨房出来,嘟着唇絮絮的念叨着什么。
    不用瞧宝鸢也知道,她定是在说周栋,说起来周栋也有些日子没来了,不光周栋,曹旭也是,整日里也不见人影。
    就连姜行舟,这大半个月来宝鸢见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思及此,宝鸢暗自发笑,弄的她跟深闺怨妇似的。
    她原以为景和帝死了,姜行舟会颓靡些日子,整日里以酒为伴,醉生梦死来浇愁的,可事实却并非如此,除却景和帝才死的那一天他随着众人守灵哭丧外。
    余下的时间他都闷在府里。
    他不去,姜行彰自然也不会问。
    正晃神间,曹旭走了进来,他面容有些憔悴,额下冒出了许多青茬。
    “姑娘,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宝鸢放下手中的活计,“我知道了。”正欲问问姜行舟找她何事,就见冯芷仪掀开了门帘走了进来,她将手中捧着的一套衣裳并鞋袜放在了曹旭手中。
    也不说话,又默默回了里间。
    曹旭却急声道:“你已经给我做了好几身,够穿了,你......”他想说的是让她注意些别熬坏了眼睛,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冯芷仪脚下步子一顿,也不回头,声音低低的。
    “你先收着吧,若是不想要出门扔了就是。”
    说完就消失在了帘子后面,曹旭看着那抹瘦削的身形,许多才收回了目光。
    宝鸢也不催他,待他回过神来后才随着他出了小院。
    夏荷好容易逮到了人,便托曹旭带一句话给周栋。
    “他若是不来,以后都不必来了。”
    曹旭张口便要解释,可有些话他不便透露,只能忍了下来。
    宝鸢将他面上那些细微的表情都瞧在眼里,她琢磨着定是姜行舟派给他们差事了,否则依着周栋的性子若是得了空定会巴巴的来找夏荷的。
    很快便到了睿亲王府。
    马车停在了正门外,宝鸢下车的时候有些诧异。
    “往常不都是走侧门吗?”
    曹旭回道:“走正门近些。”
    宝鸢狐疑着跨过了门槛,这还是她头一遭从正门进王府呢,刚进了门身后就传来了说话声,她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门外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婆正对着守门侍卫作揖。
    “各位大爷,求你们行行好,我真的是来寻亲的,烦请大爷们通传一声。”
    其中一个侍卫开始赶人,“你这婆子若是再来胡闹,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那婆子被他推倒在地,只跪在那儿不停的磕头,不肯离去。
    另一个侍卫啐了一口道。
    “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儿,是你能来寻亲的地方吗?”
    两人的说话声随着风吹进了宝鸢耳朵中,现下还未出正月,即便是上门要饭的也会施舍点粥米,没道理这么对待一个老婆婆。
    宝鸢微微皱起眉,只一想起自己个的身份,便也只能作罢。
    她不是这里的正经主子,拿什么管这些人呢?
    曹旭见她没跟上,回头一瞧便对那守门侍卫招了招手,“怎么回事?”
    那两侍卫忙不迭的过来。
    “回曹爷的话,这个老妇这两日天天来府门前闹,说是要寻亲。头一天我们也赏她一些银米,可她不要,非得要寻亲,可问了她亲人名姓,她却说了王爷的名讳,是以我等才会威胁几句。”
    宝鸢看了那妇人一眼,目光在她的耳垂上停了停,又见她头发虽杂乱,可却未见油腻,可见是个爱干净之人。
    她几步走了过去,伸手将那位老婆婆扶了起来。
    “老婆婆,你要找什么人啊?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那老婆婆觑了宝鸢一眼,继而就要给她磕头道谢。
    宝鸢对着曹旭使了个眼色,曹旭虽不明白,还是引着那老婆婆入了府。
    书房。
    宝鸢匆匆进了里间,见了姜行舟便道:“王爷.....”
    话音还未落,便被姜行舟抱了个满怀,她动弹不得,任由他抱着,男人的身材高大,几乎是半弓着身子将下巴搭在他的肩头。
    “你这女人没有心,本王若是不派人去接你,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本王吗?”
    宝鸢心里头那叫一个冤枉。
    她想着先帝新丧,未免打扰到他,惹了他生气,这才不来的,不想到了男人嘴里,又变成她的错了。
    “王爷......”
    她又喊了一声,想告诉他方才在门外遇到之事。
    那像个乞丐般的老婆婆,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她方才借着扶她起来的时候,悄悄的用手指抚过她的掌心,不仅没有老茧,反而格外的细滑,显然是过惯好日子的。
    只是还未等她开口,就见曹旭急急的跑了来。
    “王爷,有人要见你!”
    温软在怀,姜行舟不想去,便道。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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