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一个后脑下一滩血迹的少女,面黄肌瘦的和难民也差不了多少。
“娘,求您再给几天的功夫,等当家的去考了功名回来就把养老钱给您送去,求您别把柳叶卖了,大丫头也是柳家的血脉啊!”
柳家三儿媳柳王氏脸色惨白,哭求着吊三角眼睛的婆母柳老太。
二闺女柳芽后脑被打了个血窟窿,已经没了气息,这会柳王氏只能求着婆母将被大伯家带走的大闺女柳叶还回来。
“贱皮子,老三挣钱本来就该给老娘,他可是从老娘肚皮里爬出去的!你们家还没分出去,还想藏私房钱不成?柳枝那丫头能嫁给童生是她的福气,王氏你拦着不让是想气死老娘吗?”
“我呸!柳树根就那个短命的还想考功名?说不定死在外头让野狼吃了,都是你们这几个命硬的赔钱货给克的!”
柳老太说着,三角眼里都是狠光,还有一丝心虚,连余光都不敢瞟向躺在血泊里的柳芽。
见柳王氏摇摇欲坠的样子,柳老太更是狠了心,抬起脚朝柳王氏踹去,那一脚赫然是奔着柳王氏的肚子使劲儿,分明是想要人命。
“娘!”
柳王氏惊恐喊着,声音颤抖的几近破碎,竟是吓得忘记要闪躲,只双手护着耸起的肚子,绝望的看着那只逼近的脚。
……
“什么声音……头疼死了!”流血过多而虚弱的柳芽呐呐的开口,伸手摸向刺痛的后脑,疼的她顿时清醒几分。
还不待柳芽想清楚自己是为何受伤的,便被柳王氏绝望的喊声惊住。
柳芽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刚好看到老太踢出的脚,还有柳王氏那高耸的肚子。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婆媳俩都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柳芽缓缓睁开眼睛。
没有任何犹豫,柳芽猛地起身扑过去,用身子将那只脚撞开,自己也跌倒在地,落在柳王氏面前。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柳芽脑海里却闪现了几个画面。
柳家不得爹娘疼爱的三子柳树根前几日揣着乡亲们凑的路费去赶考,当天晚上柳王氏娘几个就被赶出家门。
娘几个艰难求生存,还要被原主的奶奶柳老太以孝道的名义来打秋风,更是在今早带人来强抢柳叶去给一个病秧子冲喜,而原主为了保护姐姐被柳老太砸伤后脑身亡……
“我去!”柳芽低骂了一声,她竟然赶上穿越大军了?
还是极品亲戚一大堆的小可怜虫一只,她能选择回归原本的生活吗?
“柳芽?娘的闺女啊!你醒了就好!”柳王氏抱着闺女,流着眼泪却笑了起来。
哪怕刚刚试过气息,这会柳王氏也没有多想鬼怪一说,只有绝望后的欣喜,也打断了柳芽的思绪。
“诈,诈尸了!”
柳老太被撞的趔趄了好几步,刚想骂人,对上柳芽那双清冷的眼眸,吓得身子直抖,竟是尿了裤子。
刚才叫大儿子柳树森拉扯柳枝走的时候,柳老太就顺手抄了屋檐下放着的锄头砸向拦路的柳芽。
后脑那么大的血窟窿哪里还能活着?这分明是恶鬼来找她报仇了!
而柳芽‘醒过来’那个眼神犀利的让柳老太害怕,那是要她赔命的厉鬼啊!
“奶奶你好狠的心,我好歹是你的孙女,你怎么舍得下死手?柳芽好痛,奶奶……”
柳芽强撑着一口气,用摸过后脑的那只血淋淋的手朝柳老太伸过去,说话的语调故意阴森几分。
“见鬼了!柳芽诈尸了!”
柳老太瞪大了眼睛,就差要喊破喉咙,连滚带爬的出了院子。
只看那背影,还真相是被恶鬼追赶,连鞋子跑掉一只都不自知。
“总算走了。”
柳芽松了口气,失血过多的她也坚持不住了,头一黑便栽倒在地,根本没留意柳王氏的反应。
本以为会摔的很疼,可柳芽却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充满花香的地方,阳光和煦的笼罩在身上,使得她失血的身体都暖和起来。
“难道不是穿越了,是梦中梦?”
柳芽惊喜的坐起身,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躺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中,原本疲惫的身体竟神奇的松泛了,可那双手还是属于农女柳芽的。
溪水照应着柳芽干瘦的面容,让柳芽的欣喜少了大半,这副尊荣可真是……还有改造的空间。
溪涧的彩石斑斓,柳芽忍不住拿了一颗在掌心把玩着,‘欣赏’了好一会此刻的面容,忽然发觉这么亮的天竟然没有太阳,水面连蓝天白云也看不到。
处在陌生环境中,柳芽警惕的望向四周,发现面前有一块石碑,便轻声念道:“恭喜宿主成为灵泉空间新主人,灵泉有续筋络、肉白骨之……”
“嘶!”
柳芽尚未念完石碑上的字,便觉得脑袋一痛,耳边传来了柳王氏和三妹柳苗的啜泣声。
“二姐醒了!娘,你看二姐动了。”柳苗高兴的抹着眼泪,动作利落的下地,“我去给二姐端糊糊。”
“二丫头,你可算是醒了,娘可担心死了。你大姐她……要是你再出了事,等你爹回来,娘可咋和你爹交代啊!”
柳王氏边哭边摸着柳芽的额头,一看便知哭了许久。
“别哭,对胎儿不好。”
柳芽嗓子干涩的厉害,伤了的后脑疼,肚子也饿的生疼,这会说一句话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柳王氏转过身去,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只是不想让柳芽跟着难过罢了。
“二姐,喝糊糊。”柳苗端着比清水强一点的玉米糊糊进来,垫着脚将有好几个豁牙的碗递到柳芽面前。
“谢谢。”柳芽还不能完全接受新身份,这声娘和妹妹一时没能叫出口。
看着破碗,柳芽真怕会把嘴割坏了,可也明白这个家里就这样的条件,为了活下去她必须学会适应。
撑着坐起身,柳芽闭上眼睛将糊糊一口闷了,除了拉嗓子之外没有尝出任何味道。
“给我倒杯水好吗?嗓子干的厉害。”
将碗递回去,结合原主留下的记忆,柳芽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
只是当余光扫到柳苗对着空碗上残留的米糠吞咽口水时,柳芽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记,疼的她脸颊发烧。
“你和娘吃了吗?”柳芽问完便后悔了。
原主的记忆中,被赶出来的时候他们一粒米也没拿到,乡亲们好心帮衬了一些也被柳老太给夺走了,母女只能吃野菜度日。
这碗让柳芽咽不下去的玉米面,是家里何其奢侈的东西?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