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优看着瘦瘦条条的,胃口倒是好得出奇,吃菜的速度特别快。
詹爸爸和詹妈妈二人围着,前脚刚布完菜,细瞧宣优几眼的功夫,后脚人家的碗又空了。
“是不是以前,吃不饱啊?”童洁的心疼写在脸上。关爱之深,显得问出的问题,有些不同于本人的智障。
都什么年代了,年轻人有手有脚有工作,再不济也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
詹千蕊听了,有些无语。
宣优今天在哪吃的早饭她不知道,但是昨天的晚饭,俩人是在一家餐厅吃的。
档次绝对可以,人均五百往上。
詹爸爸一看宣优如此爱吃,特意叫服务员进来,加了几道菜。
其实,詹永德点的菜已然够多了。他清楚,宣优再怎么能吃,也没法把桌上的食物全装进肚子里。但是,做父亲的就是想让女儿多尝尝,恨不得把一整本菜单都要了。
乘詹永德叫菜,童洁不动声色地将宣优的穿着琢磨了。
她做了几十年的服装,在衣着上道行颇深。
宣优穿得素净,衣服看不出牌子,剪裁很是简约,好在用的面料还算亲肤。
童洁低下眼,打量着宣优的鞋子。款式简单的白色平底鞋。
她出来没有带包,没有化妆更没有首饰。
宣优的日常穿着和詹千蕊相差太远。詹千蕊从小被童洁当小公主打扮,衣服包包都是捡又美又贵的买。
身边的朋友们打趣过,这样子养闺女,会把孩子宠坏。宠坏詹千蕊倒没什么,只是如今看到亲生女儿简朴成这样,还是坐地铁过来的……
童洁的心止不住发酸:“在哪里上班呀,住的地方离公司近吗?”
宣优将嘴里的菜咽下去,用餐巾压了压嘴角:“公司在市中心。我现在住朋友家,坐地铁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
竟然住这么远,估计是城郊结合部了。
童洁就没想,从自家别墅坐地铁换乘到市区,同样一个时长。
詹妈妈还能克制,詹爸爸已经急了:“怎么住那么远?!你这样子上班不方便,我们市区还有一套房子空着。我把钥匙给你,你先去住。如果哪里不习惯,到时候你去看,有看中的我给你买一套。”
宣优一听,连连摆手:“不用了。我也是临时住在朋友家,过几天就要搬到市区了。”
“和爸爸客气什么呢?!”詹永德嘴快,情绪激动没收住。
宣优还未改口喊他们爸爸妈妈。
最怕空气里突然的安静,包厢里野雀无声。
詹永德垂头摆弄着筷枕,桌子下的两条腿,拧成麻花状交叠在一起。
宣优侧过脸,漂亮的双眼眨动起来,带着动人的温柔:“谢谢爸爸。”
詹永德楞住了,隔了好几秒才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是宣优带笑的眼尾与带笑的嘴角。
老詹眼眶一红,连忙用胖胖的双手遮住脸。
宣优无声地笑着,拍了拍詹永德厚实的肩膀。然后,她回眸对童洁道:“也谢谢妈妈。”
她的话让詹妈妈忘却了拘谨,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童洁起身,一把搂住了宣优:“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宣优的右脸,紧紧贴在童洁平坦的小腹: “没有。妈妈,你别这么说。”
她抬起手,柔柔地搭在妈妈的手臂上。
童洁的眼泪流得停不下来,一颗一颗,滴在了宣优的头顶。
詹永德放下手,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妻子和女儿,一家三口拥在一起。
詹爸爸和詹妈妈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宣优闭上眼睛,泪水顺着雪白的脸颊往下淌。美人哭起来,连泪都是脆弱的。
詹千蕊坐在一边,满腹苦楚,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现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一张圆桌,居然分出了显而易见的楚河汉界。
三个人抱头痛哭好一阵,才有平复下来的趋势。
童洁从老詹的西装上衣口袋里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宣优擦眼泪: “别哭了,乖……小心把眼睛哭坏了。”
她说着哭泣伤眼,自己的眼泪仍然在流。
原来爸爸准备的手帕是在这里用的。
詹千蕊今早看见时还觉得离谱,没想到他们如此细心,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宣优鼻尖红红的,眯起眼轻笑道:“好,我不哭了。妈妈爸爸也不可以哭。”
别说是詹氏夫妇了,包括詹千蕊都感慨,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贴心了!
——怎么就这么会说话,这么会招人疼呢?!
宣优的长睫毛一扇一扇,残余的泪珠就像是颗颗碎钻,全落在了深邃的眼里。
总算收拾好心情,童洁坐下来,对上了詹千蕊的小眼神。
她怜爱地拍了拍詹千蕊的手背,用唇语说了个“乖”。
詹千蕊扯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
她不想打破现在的气氛,她也想成为会说话惹人疼的那一个。
“你现在做服装啊!爸爸妈妈年轻时,也是做服装的!”詹永德得知宣优和他们是同行,兴奋地搓了搓手。
詹千蕊的小心脏一凉,爸爸的说法含蓄了。确切来说,在把公司交到她手上之前,爸爸妈妈一直在做服装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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