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没问完,轮到今儿侍疾的胤俄就乐了:“大侄女放心,放心啊!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何况咱们这一堆呢?知道你皇玛法得意子孝心牌的,咱们兄弟就齐心合力,给他老人家做了粥,煎了药。”
“手艺固然比不上大侄女你,但孝心可半点都不差,你皇玛法喜欢着!”
康熙:……
你们呐,也就是个孝心了。
有了这么一场子,宁楚格是再也不敢起早贪晚,让自己过于劳累了。免得皇玛法又命令某人,强将她带回去好生休息。
可就这么多人悉心照顾,康熙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全靠一股子精气神撑着。
而被他盼望着的胤禔、胤礽、胤祥、胤祯跟弘昀等,也都乘船的乘船、策马的策马。星夜兼程地,冲着畅春园的方向疾行。
然而额尔古纳河畔离着京城实在遥远,哪怕接到飞鹰传书后就昼夜疾行地往回跑。等胤禔到的时候,也已经是冬月初十日凌晨。康熙已经到了昏昏沉沉,一日中少有清醒的程度。
等他瞧着经年未见,头上灰白一片,骨瘦如材的皇阿玛好生抹了会子泪,十三、十四跟弘昀爷几个才匆匆赶到。
那满面尘灰,风尘仆仆的样子,活像难民。
梦中惊醒的康熙瞧着儿孙们艰难扯动唇角:“保清、胤祥、胤祯、弘昀啊,你们都回来了,真好!”
“是!”胤禔第一个跪下,瓮声瓮气地说:“不孝子胤禔回来看皇阿玛了,皇阿玛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之后,胤祥、胤祯跟弘昀也都齐齐跪下:“儿子胤祥、胤祯,孙儿弘昀叩见吾皇,数载时光倥偬而过,吾等总算没有辜负您当年的寄望。大策凌敦多布授首,策妄阿拉布坦父子被生擒。西藏光复,准噶尔臣服,此一役,西北平矣!”
“好,好啊!”康熙激动拍案,却带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
吓得他身边的胤禛赶紧又是敲背又是喂水地,好一通忙活。叫个耐心细致又熟练,瞧着就是干惯了的。
看得胤禔拱手:“愚兄常年在外,多赖四弟照顾皇阿玛。”
胤禛微弯了唇角:“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自您去了北疆之后,边境平静至今,再无半点纷争。边关百姓安居乐业,人口激增,赋税也连年递增,百姓争相传颂皇阿玛仁德。”
“您为大清鞠躬尽瘁,才真是辛苦了!”
“还有十三弟、十四弟,初次出征竟然立下如此旷世功勋。不但扬我国威,还给咱们大清西北疆域带来宝贵和平。说上一句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也不过……”
真情实感地一顿夸后,他才谦逊而笑:“我虽也有心驰骋疆场,却实在力有不逮。可不就得留在京城策应?恰逢皇阿玛不豫,当儿子的可不就得尽心尽力好生孝敬么?”
“亏得皇阿玛宽容,并不嫌弃我愚钝。”
康熙心情大好,还不由瞟了他一眼:“谁说不嫌弃?不过是比起你来,那几个更笨手笨脚。尤其老十,让他洗个脸,他险些搓掉朕层皮!”
被点名的老十怏怏摸鼻:“那,那儿子已经尽量放轻手脚了……”
哪想着还要被嫌弃呢?这也就是您,换个主儿,谁能让敦亲王纡尊至此啊!
胤禛:……
所以,要感谢一下诸位兄弟们的普通么?
经年未见,当初意气风发的大儿子已经成了年近五旬的小老头。头发灰白,脸色黝黑,眼角皱纹横生。许是拼命赶路故,一脸沧桑,嘴唇都要裂出了血。
可就这,他的腰板也依然停止,声音还是那般洪亮。
眼角眉梢之间也再不见早年与太子角力,拼命相争时的浮躁肤浅。像个真正身经百战的勇士,只简简单单往那里一站,都很有点岳峙渊渟的样子。
让康熙不禁赞许点头:“好,这十几年边塞没白待,越发有个大将军的样儿了!”
“嘿嘿,是吧?”胤禔摸了摸自己的光脑门,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过往数十年,儿子汲汲营营,就盼着皇阿玛说一句保清好样的,比胤礽还强些。”
“结果被欲望所驱使,做了许多过后想想,自己都觉得汗颜的事情。承蒙皇阿玛不弃,还能允了儿子这最后一个舞台。还,还这般夸奖儿子。若早知如此,儿子像弘昀侄儿这么大的时候,就该请命到边关去!!!”
康熙:……
都不想理他这个混蛋样儿了!
可经年未见,又不经意间实现了夙愿。胤禔这心里可欢喜鼓舞着,恨不得日日夜夜守在君父身边。
把这些年欠下的孝道都补上。他这样,十三、十四又何尝不是呢?于是这两日该轮到的老七、老八被双双挤掉,只他们仨与最了解帝心所需,最是小心细致的胤禛一起。
盼了许久的事终于变成现实,等了许久的人也终于回来大半。
康熙心中格外欢喜,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接下来的两日里,都有精力接见群臣了。
诸皇子们心中齐齐松了一口气。
虽然四哥/四弟也是个好兄长/好弟弟,但皇阿玛在一日,他们就是一日的皇子。皇阿玛不在了,他们可也就会渐渐从嫡支变成旁支,再渐渐成为普通宗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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