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了半夜十点钟,饭店里已经再没有其他客人,两个妹子准备动身。
结账的时候,老板苍老而瘦削的脸上始终都是客客气气地微笑,却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等到两个妹子离开走远,老板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呆若木偶地站在饭店的门口,目送那两道身影没入浓浓的黑暗中。
半夜10点,如果是放在大城市,其实算不得多晚,反而正是热闹喧嚣的时候,商业街上会有满满的各色行人,就算是宿舍里也都在忙着追剧聊天打游戏,完全不会寂寞。
然而,大概是由于位于远郊的关系,这个老旧的城中村依然奉行着古老的作息时间。明明才晚上10点,各个房子的窗户里却都是一片漆黑,犹如吞噬一切的黑洞,听不到半点的声响。
江晨欣借助手机照明才算勉强看清前方的路,心头越发的不安:“学姐,这里……这里也太安静了吧?”
“可能只是他们习惯早睡早起罢了。”韩雨晴嘴上这么说,但看表情明显也有一丝紧张,“我们别在这里逗留太久,调查询问后就立刻离开。”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很快,她们再次站在了于宝胜家的房门口,轻轻扣了扣门。
大约十秒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偏粗的声音:“谁啊?”
“阿姨你好,是于宝胜先生家吗?我们想来询问一点事情。”
里面的人似乎在透过猫眼观察,非常警惕:“什么事?”
“阿姨,可以让我们进去说吗?你看,我们两个女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又是半分钟的等待,房间内还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终于,房门被从里侧推开,伴随着有点刺耳的摩擦音:“进来吧。”
城中村的房子大都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布局非常老旧。诡异的是,这里居然连电灯都没有,全靠几盏蜡烛照明。烛光悠悠,忽明忽暗,残破家具的投影随之扭曲。
女人引领她们坐在木质餐桌的旁边,老旧的椅子会伴随上身移动晃来晃去。桌面上还摆着一锅残羹,色泽浑浊,看不清具体食材。
一个约莫30多岁的男人已经坐在桌边等候,板寸头,眉毛很浓,但两鬓却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他不甚友善地打量一番来客:“我就是于宝胜,你们找我有事吗?”
江晨欣很讨厌这种环境,始终都是畏畏缩缩不敢开口,还是由韩雨晴落落大方地应答:“叔叔你好,我们是晨报的实习记者,想和你们打探一下关于你们儿子——”
『砰!』
于宝胜猛一敲桌,小锅里的汤汁都溅出来好几滴:“你们TMD什么意思?老子话撩这儿,公交公司不赔我们500万,这事儿老子和他们没完!”
江晨欣被突然的重击吓得不轻,韩雨晴倒是依然淡定:“叔叔您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想讨个公道,那起码也要让公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我们晨报一向是为民做主,很愿意能帮到你们。”
不得不说,韩雨晴自称是记者还是挺机智的。若是上来就亮出『宗教管理局』的名号,怕是马上就会被当做神婆轰走。
听到记者说要给自己做主,于宝胜的表情顿时缓和下来,对着旁边的女人就是一嗓子:“楞什么呢老娘们,快倒水啊!”
女人似乎习惯了逆来顺受,很顺从地倒了两杯热水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质的缘故,杯子里的水有些浑浊,卖相很不好,还带着一股异味。但是出于礼貌,两个妹子还是各自小呷一口。
这之后,于宝胜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我那个宝贝儿子啊,可优秀了,年年都是班级班级第一,老师都说他以后考个重点大学没有问题。还有,他特别懂事,一直都是自己上下学,还会帮忙家里家务……”
韩雨晴一直耐心等着男子唠叨完,这才开口:“能不能请您描述一下出事的当天,您的儿子都去过哪里?”
“唉,都是命啊。那天他说要去买几本老师推荐的参考书,可是附近书店刚巧卖光,他就去了市里的大书店,结果回来的时候……”
这还真是挺惨的,难得去一趟市区,就碰到了这种事。
不知为何,江晨欣突然回忆起那天在公交车上,黄泉路的那一次,貌似影影绰绰的乘客虚影中,就有一个似乎像是小孩子的黑乎乎身形,她的身体突然打了个寒颤。
韩雨晴又问了几个问题,手上的手机一直都开着录音功能,但并没有太多的有用情报,似乎死者就是单纯的点儿背运气差。
不管怎样,任务算是暂时完成了,两个妹子起身告辞。于宝胜倒是挺热情,拉着妻子一直送到门口,还对着远去的她们不停挥手。
只是,他们挥手的动作特别僵硬,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摆,又一摆……
总算是离开了那个破旧的老房子,江晨欣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黑乎乎的城中村,回到宽敞光亮的马路上。
只是,好像建筑物的位置变了?
两个妹子原本是沿着来时的路折回,却被一片平房挡在了前面。
路断了。
奇怪,两次过来的时候走的都是这条路啊,那时候明明是通的啊?
韩雨晴的表情有些阴沉,但还是安慰一旁的少女:“或许是天太黑,我们记错路了吧,绕一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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