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我可以取消。”
我应了一句,没再出声。
“你看上去兴致不高。”潘德小姐望过来。
“噢,是有一些焦虑。”我揉着太阳穴,“工作上的事要烦心的地方太多了……你确定你真的喜欢这条项链吗?我也想过要不要送点儿别的,更特别、更配得上你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不自信?”她勾着我的手指,仍半倚在沙发上,“那是我今年收到的我最喜欢的礼物。再说它毫无疑问配得上我。”
我扬了扬眉。
“因为你配得上我。”潘德小姐道。
我看了她片刻。单单是那么望着,她都让我如此沉迷,仿佛我的心神全被牵绊到了一处,好像我对她,只是漫无目的永恒地感到意犹未尽。
不知不觉我又多看了一会儿,说:“我真的好想亲你。”
她挑衅地望向我:“来啊。”
我低着头笑:“我们应该多说话。我想多了解你,也让你多了解我,但亲了一下之后,我可能就想要第二次、第三次……我可能只想要探索你,占有你——看你失控。”
潘德小姐的嘴唇微微张着,眼神流连于我:“不许说下流的话。”
“这才不下流。”我顿了顿,存了坏心思,“你想试试晚些时候听我讲下流话吗?”
“姚!”她作势要把披肩丢过来。
“我在那天以后订的这条项链,那天我们第一次变得如此亲密。”我拉着她的手,“你穿着我的衣服,脖子露出来,还有你的锁骨……”
她朝我勾了勾手指。
潘德小姐的嘴唇好软。
一切俱都融化了似的,我品尝属于她的美味,只想要长存于此,到最后根本就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我的理智分崩离析,再不能保全我的体面,再不能衡量什么大局,斟酌定夺,自然也无从谈起。
宇宙间仿佛只剩下她的力场。
我艰难地与她分开,但她又怎么可能轻饶,怎么可能理会我的苦心孤诣?潘德小姐只是纵容我,再纵容我,像要放虎归山。
我深吸了口气:“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她勾着我的脖子,语气极其敷衍:“你说?”
“真的有事。”我干脆闭上眼睛不看她。
潘德小姐轻轻笑了:“我在听。”
我睁开一条缝。
她在我嘴唇上啄了一下,坐起来:“说吧。”
我清了清嗓子,坐起来,但又陷入沉默。潘德小姐并不急于对我进行催促,只是温柔地朝我这边望过来,好像下了晚自习还亮着的家里客厅那样,好像我永远被期盼,因而足以轻装上阵。
我道:“今天早一些时候……修文可能看出来了。”
她的神情有细微变化,但说不上吃惊。潘德小姐只是问:“你们后来有说什么吗?”
我摇摇头:“我只是有这个感觉。你不了解他……他很敏锐,非常敏锐。在人群中修文不是渴望成为主角的类型,但说到观察和收集线索,在我认知的范围内,没人能比得上他。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我的猜测,我不想让你陷入被动。”
她看着我:“听起来你似乎不打算对此做什么?”
“我不觉得他会说出去。”我咬了咬唇,“但你肯定有你的顾虑——我不打算和他谈这事。”
潘德小姐微微点头:“听起来你很信任他。”
“他基本上是我在新加坡最好的朋友。”
她明显没料到,定定看了我一会儿,忽然说:“从我在公司能看到的而言,嗯,我得说我有些惊讶……”
这是当然的,我心想。不然我们在公司的戏算是白做了。
潘德小姐问:“他不知道你喜欢女人吗?”
“很少有人清楚我的性取向。本科时期仅有的几个本校朋友,约会过的女孩儿们,当然还有我父母。”我低头玩着手指,“我不太谈起自己的事。”
她的重点和我压根不在一个方向:“女孩儿们?”
潘德小姐的重音在那个复数。
我没忍住笑出来:“最近有的人真的很容易吃醋。”
“我才没有吃醋。”她瞥了我一眼,“所以,那个收到你送的裙子作礼物的女孩儿是什么时候的事?”
啊?
我皱着眉:“什么女孩儿?”
“嗯,有一天你说梦话……”
我打断她:“我做梦不说话。”
潘德小姐一只手指抵在下巴上:“至少你说过一次。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那天我先给你打了电话,而你半梦半醒,显然最开始把我当成了什么别的人。”
经她提醒,我想起来了,但对于通话内容则毫无印象。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呃,那是很早了,我还在波士顿。到新加坡以后我一直是单身,后来升职了——让我们说,我开始半强制的单身。”
“我就知道。”潘德小姐握了握拳,小声地自言自语。她随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道:“所以你什么时候把‘很漂亮的裙子’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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