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扫过,整条走廊的人都不受控制地打了冷颤。
上一秒还是特护病房的走廊,下一秒说这是太平间都不会有人怀疑。
“啪嗒”一声,卜江利和胡莱莱的刀从手中滑落,摔到光洁的地面上。
可就在响动发出之前,墨寒之已经飞快地走到裴娇娇的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
长臂一伸,护在怀里。
他还没来得及查看她到底有没有受伤,裴娇娇却已经把脑袋埋进他结实的怀里,哭诉了起来。
“呜呜呜……老公,他们欺负我。”
所有人:“???”
到底是谁欺负谁?
刚才那个一幅大姐大的气势,吵着要拿自己手指头平事的女人难道不是她?
墨寒之心头一颤,一路上积攒的怒火顿时被这个投怀送抱和一声娇软的老公驱散了大半。
再一想到他刚刚看到的画面……
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不怕,我来了。”
话音落,墨寒之对裴娇娇的怒火是消了不少,可对这些人的怒火却在眨眼间便燃了起来。
他拥着裴娇娇,冷眼看向吓得原地发抖的卜氏夫妇。
“是你们?”
话虽简单,可却带着难以承受的压迫和威慑力。
胡莱莱连连摇头:“墨先生,不是我们啊,是裴娇娇她,她非要让我们剁她一根手指来偿还我儿子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呵。”墨寒之冷笑一声,也懒得询问取证,“左锡。”
“我在,二爷。”
“把刀捡起来,递给她。”
“是。”
顾左锡把匕首重新塞回到胡莱莱的手里。
“好了,二爷。”
墨寒之调整了一下站姿,直接背对着胡莱莱。
“今天这把刀你要是敢刺到我的身体里,我就相信你说的话。否则,从明天起,童市再无卜氏集团。”
“……”
“哦对,忘记告诉你了,你儿子卜耀廉的手指,就是我亲手剁下的。不是想报仇吗?来吧。”
所有人:“……”这到底是一对什么奇葩脑回路的夫妻?
怎么动不动就拿刀让人剁自己扎自己呢?
顾左锡:“二爷!”
“左锡,后退,不许出手。”
“……”
“后退。”
“是……”
墨寒之亲眼监督顾左锡不情不愿地退了半步。
但刚收回视线,怀里的裴娇娇却不安分地挣扎了起来。
“墨……”
“嘘——”墨寒之不喜欢她眼中的担忧,打断她的话后,稍稍低头,薄唇凑到她的耳畔,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莫非夫人觉得我的胆量不如你?”
这是胆量的问题吗?她是在担心他好不好?
“这不是……”
“在我还没有追究你来深夜私会野男人的行为前,乖乖闭嘴。”
“……”私会?野男人?
这猪蹄子怎么这么喜欢这两个词?
她是来看爷爷的好吗?
可就算有再多的解释,裴娇娇也知道不能现在说。
否则让喜怒无常的墨寒之不高兴了,当场把她扛走,她就看不到爷爷了。
思绪万千,不过一瞬。
整条走廊除了他们俩之间的气氛还不算紧张外,其余人还都保持着提心吊胆的状态。
胡莱莱和卜江利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纠结与愤怒。
一边是被人欺负了的亲儿子,一边是高不可攀的墨家。
握刀的手止不住发抖。
卜江利紧咬着牙关,一把抢过胡莱莱手里的刀。
反正刺与不刺,他卜家都落不得好,那还不如亲手替儿子出了这口气!
可这一刀扎过去,扎进的却不是墨寒之的身体,而是卜耀廉。
卜耀廉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用小臂挡下了这一刀。
胡莱莱的脸色瞬间惨白。
“啊——!耀廉!儿子!医生!医生在哪!”
惊呼声落下,病房门被打开,医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病人醒了,家属可以进去探视了,但一次不要超过两个人,也不要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裴娇娇顿时屏住呼吸,不想和这些人再废话。
她下意识抓住墨寒之的衣袖,裴纪文还没开口回答医生的话,她就已经拉着墨寒之来到了医生面前。
“医生,我爷爷情况怎么样?”
“病人的血压已经降下来了,现在各项指标还算平稳,但病人本身就有高血压,年纪也大了,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血压一旦升上去,谁也不敢说是否还会像这次这样有惊无险。”
“好,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裴娇娇朝着医生客套的微笑,可这嘴角刚杨上去,下巴就被人捏住,迫使她转头。
看到那张熟悉的黑脸时,浓浓的醋味儿也已经飘到了她的鼻息间。
这男人……真是够了。
“老公,咱们先别闹,我想先进去看看爷爷,有什么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裴娇娇压低声音,一边晃着他的衣袖,一边小声哄着他。
墨寒之低头看着她撒娇的小动作,再想到她刚才那带他一起过来的下意识反应,这才特别勉强的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
裴娇娇松了口气。
只要搞定墨寒之,其他都不是问题。
可她正想推开病房门进去,裴纪文的呵斥声却从另一侧响起。
“裴娇娇,住手!你现在不能进去!是你把爷爷气进医院的,爷爷要是气没消,看到你再一激动,血压又高了怎么办?”
裴娇娇勾起唇角,忍不住冷笑。
但刚要开口怼人,墨寒之却抽出了被她攥着的衣袖,背对着她,冷冽的视线略过在场的每一张脸。
收回视线后,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下袖口的皱褶,轻启薄唇。
“去吧。”
他的声音虽然只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可是却让裴娇娇的鼻尖发酸,眼眶发红。
这是他会亲自守在这里的意思。
她想进去看爷爷,他就会满足她的愿望,谁想阻止都不行。
“谢谢。”裴娇娇忍着落泪的冲动,小声嘟囔了一句,便转身进了病房。
病房的隔音很好,门一开,一关,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监护仪的提示音在房间回响。
裴娇娇看着床上那张久违的亲切面容,却迟迟不敢向前,只能站在原地深呼吸。
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只要她迈出这一步,梦就会醒,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但正当她调整心态的时候,床上的老人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双眼。
“小娇儿?是你吗?”
“快过来,到爷爷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