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微沉,竭力控制着狂乱跳动着的心脏,他完全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绯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黑曜石般耀眼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躺在他腿上,处于昏迷中的女人,厉璟之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明了几分,喑哑着嗓子。
“阿迟,怎么还没到医院?”
莫名其妙被质问,顾迟简直想给跪了,三爷,咱们能不能讲点道理,距离刚才只不过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您是觉得我这不是在开车,是在开飞机吗?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在厉璟之的面前说,其主要原因,完全是因为他比较怂。
顾迟斟酌着用词,正想要说些什么时,只见后座的男人,缓缓闭上了眼,靠着椅背休息。
前几天听景修大哥说过,璟之他最近没怎么休息好,经常整宿整宿地失眠,今天好不容易可以稍微休息,也就随他吧。
那个女人的伤势,他刚才大致看过,不是十分的严重,只是崴到脚而已,至于为何昏迷不醒,应该是被吓到了。
半个小时后,车型线条流畅炫酷的豪车,停在一处僻静的角落,不等顾迟叫醒厉璟之,车挺稳的刹那,他刚好睁开眼。
睡醒的男人,像是一头隐匿在草丛里,等待捕猎的美洲豹,优雅与暴力并存。
“到医院了?”
光影流转间,男人沙哑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动听。
身为直男,顾迟夸张地抖了抖身体,搓了搓手臂上,刚冒出来不久的鸡皮疙瘩,心里暗自腹诽,他今天怎么那么骚。
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俯身打横抱着怀里的女人,一步步稳健地离开。
望着厉璟之离去的背影,顾迟敏感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直到下了车,脑子被凉风一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实在是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太过于自然,自然到顾迟差点忘记,他和她,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事实。
机械地收了收快要落地的下巴,顾迟赶忙赶了上去,走在厉璟之的左侧,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上,善意打量的眼神,表达着他对她的兴趣。
他倒是想要知道,这位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在第一次见面时,轻而易举地搞定了厉家这位爷。
在他不知打量多少次后,顾迟刚一侧眸,恰好和某人冰冷的黑眸对视,轻飘飘的眼神,冻得他打了一个寒颤,迅速地收回目光,双眼平视前方,再也不敢乱看。
走至走廊尽头,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厉星朗厉院长正好在,也省得再给他打电话了。
作为帝都最大医疗医院的院长,除非是十分棘手的病情,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请不动,这位毕业于世界上最优秀学院的高材生。
可显然,这些条条框框不是十分适合某人。
“璟之,阿迟,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厉星朗正在写病历,十年如一日的坚持,造就了他今日的成功。
盖好钢笔的笔帽,戴上橡胶手套,瞧着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幕,厉星朗惊得狠狠揉了揉眼睛,生怕是他连轴工作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出现幻觉了。
那个如此温柔而又小心翼翼,把怀里女人轻轻放在病床上的男人,真的是他弟弟,是江湖人称三爷的厉璟之?
不会是他看错了吧?难道他弟弟被人掉了包?
不敢置信地揉揉眼,厉星朗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期间只不过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只因一旁的顾迟看起来,算不上是有多么的震惊,一看就是此时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厉星朗熟练地进行检查,取下听诊器,笑得温润如玉,“璟之,她是谁啊?”
厉璟之没理笑得一脸八卦的某人,强忍着想要把他爪子给扯下来的冲动,俊脸有些黑沉。
幸好整个检查过程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垂眸看着床上的女人,如天使一般的睡颜,厉璟之面无表情,只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柔了几分,“二哥,她怎么样了?”
没能从他口中知晓更多的消息,厉星朗有些小小的失望,取下手上戴着的橡胶手套,扔进垃圾桶里,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色边框眼镜,缓缓地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右脚脚踝处扭伤了,回去擦点药酒就好了。”
“那为什么她昏迷不醒?”
不太满意他的回答,厉璟之反问道。
感觉到他的紧张和担心,厉星朗唇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深了些,“这就要问璟之你,对她做了些什么了。”
暧昧十足的话语,厉璟之没有听出其中的深意,倒是号称钢铁直男的顾迟,听了出来,刚好在喝水的他,直接喷了出来,水洒在实木地板上,溅湿一地。
“星朗哥,那个我”,还未抬头,顾迟就已经是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某人森寒的目光了,当即身子一抖。
把玩着指尖的钢笔,厉星朗笑得温润,森寒的目光,折射在镜片下,莫名渗人,“阿迟,等下记得把我办公室里的地板,全部换了。”
身为厉家人,厉星朗看似是最单纯无害的一个,可这只是表面上的单纯无害而已。实际上,用常年受他压榨,顾迟的话来说就是:“衣冠禽兽”。
顾迟耷拉着肩膀,无比从心的他,自知理亏,只好应下换地板的惩罚。
办公室里其他两人说话时,厉璟之目光未曾从乔瑾懿的身上,移开过半分,熟悉的五官,渐渐地与困扰了他很久,那个梦里的女人,缓缓重叠在一起。
眉头越皱越深,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下她的脸颊,滑腻的触感,较之最上等的丝绸,也未尝逊色。
沉浸在梦里,乔瑾懿不是不愿意醒,她只是不想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