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怀抱太温暖,她又太疲累。不知什么时候,在他温柔和缓的声音里,她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熙攘的人群吵醒的。睁眼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躺在培训画室门外的长椅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恍惚地靠着椅背坐了起来。
果然还是到梦醒的时候了。
“姑娘,你终于醒了啊?还好天气热哦,不然要冻坏的。”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的大婶站过来和她打招呼,“怎么睡在外面了,没带钥匙就叫你老公来开门呀!”
她礼貌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和你老公吵架啦?”大婶似乎和她很熟悉,坐到了她旁边和她唠嗑,“要我说你老公对你是真的好,每天都来接送你。夫妻之间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小事儿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他没有每天接送我的,”大婶说话带着点儿南方的口音,听着很舒服,“不过还是谢谢您的开导。”
“不会吧?大前天还看见他拎着一大包画笔颜料什么的走在你前头呢!人高马大的,长得真俊。你有福气啊!老公买下这么大的工作室专门只给你一个人画画,都不许别人进的哦!”
那天拿着画具走在她前面的是盛祖声。
她感觉到阵阵头晕目眩,脑海里纷繁复杂的记忆片段开始重新排序,竟慢慢地拼凑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真相。
她也顾不得和大婶告别,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西静中观而去。车窗外的现实和幻境开始交错,她紧攥着衣角。这一刻,她什么也思考不了了,她只想快些去到他的身边,越快越好。
当看到白墙黛瓦的卷棚硬山顶下那个熟悉的小门的时候,她胸腔里怦怦乱跳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一些。
下了出租车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外围铁门的钥匙,手机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有几个中年男女围在旁边打牌。她抿了抿唇,还是走上去问道,“阿姨,我想请问你们一下,这个园子的主人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哦!你说陆老板啊!他不一定的,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来,有钱人嘛,房子多的很。”
“哪儿啊?我可听说这个陆老板是吃软饭的哩,靠着老丈人的官职爬上去的。本来家里条件不好,农村人。”
“农村人怎么了,你自己不也是农村人吗?再说了,这年头谁办事儿还不带点儿裙带关系啊。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个丈人老书记几年前不是在官渡路上出车祸了嘛,那撞得...啧啧,真惨。他丈母娘当场就疯了,抱着尸体不肯撒手呢...”
“这我还真没听说,他丈母娘不是大学老师吗?那这样教不了学生了吧?”
“我咋知道,脑子有毛病的不好治。你看阿金家那两个疯婆娘,老婆疯也就算了,生了女儿也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特别是前段时间,春天!菜花黄痴子忙,阿金差点被他老婆拿刀抹了脖子哟!吓死个人。”
“哎,阿金苦啊,要知道生个孩子也是精神病,还不如不生呢,听说这个病遗传概率可大了。”
“是啊,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又雇不起别人照看她们。前几天还在家里鼓捣着装监控,怕一没留神儿,那娘儿俩又闹上吊割腕哩!还来问我摄像头怎么用,我哪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我说我不会,他还变着法儿地硬拉着我一直问,你们说他是不是和他老婆待久了,脑子也出问题了啊?”
他们还在热火朝天地聊着,她已经听不见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脚边的土地慢慢融化,她开始往下坠落。
“月儿,你醒了?”
她在床上幽幽地睁开了眼睛。镂刻精致的窗棂外是千岩万壑的假山,主峰突兀于东南,次峰拱揖于西北,池水缭绕,松柏掩映。
她看见他站在门口,如临风玉树,高大挺拔。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她的脑袋还是一片混沌,太阳穴微微胀痛着。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体贴地帮她按揉额角,“是什么梦?”
“太长了,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记得,梦里不同年纪的你都到同一个时空里来了。”
他愣了愣,随即忍俊不禁地笑了,“你的梦里有很多个我?”
“三个,从大学到现在。有的你变了,变得我都认不出了。”
他漆黑的眼睛里满含着宠溺的笑意,“那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我?”
因为他说过的。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不管以什么身份,什么方式,他都会陪着她。他也的确做到了,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画室、商场、公园、医院...他从来没有丢下她一个人。
“我感觉得到。”她敛着眸子里的一汪温柔,“除了你还有杨医生,我从来没有和其他异性说过话。”
“傻月儿。”他揉了揉她头顶的黑发,“这两天觉得好些了没有?还会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吗?”
想起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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