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任弯腰回礼,抬头的时候看到自家妹妹拿起一盏花灯,正对长公主说什么,妹妹脸上带着面纱,但是姬任能够看到她正弯着眸子,可以想象面纱之下是多么美丽的笑颜。
“我们带不回朵朵,你在那个黑衣侍从手下,走上十招已经算不错了。”姬任对属下说。
这名属下显然也能够感觉到实力的差距,轻轻点头说:“都城不愧是天子脚下,处处都是卧虎藏龙之人。”
姬任没有再说话,继续不远不近地跟着长公主一行人,看着妹妹开心犹如小鸟的身影,在长公主身边转来转去,长公主刚好比妹妹高半头,两个人看起来真的是登对极了。
看着灯会的盛景,还有妹妹的笑颜,姬任已经许久未见妹妹如此开心过,他自然是开心妹妹能够玩的如此高兴,但是同时心里也郁着一口气。
父亲临死前,将姬家交给了他,其实在姬任来看,妹妹更能胜任姬家领头人的位置,他希望父亲不要拘泥于性别,父亲当时只是一脸惋惜地摇头说:【不可啊,不可啊,交给朵朵不可啊,为父并不是因为性别,而是因为朵朵钟情于长公主,阿任,领头人的心系之处比能力更重要。】
朵朵喜欢长公主的事情,姬任当然知道,或者说姬家无人不知道,但是后来长公主走了,没有再给过朵朵一丝音信,姬任以为这份感情随着姬朵朵长大慢慢就淡了。
如今来看,他到底是低估了妹妹的感情,那是一份真挚而实在的爱,妹妹一心奔向长公主的身边,从未有过一丝犹豫。
所以那时候父亲将姬家交给他的原因也很清楚了,先皇想要让长公主继位为帝,但是国师却预测新帝为先皇流落在外的皇子,于是先皇为了让长公主为帝,甚至想要除掉国师泊家一脉,并让姬家暗中辅佐。
这道密旨,姬任身为姬家的领头人当然知道,如果当时继承姬家的是妹妹,那么肯定会欢喜且拼尽一切的辅佐长公主,姬任清楚妹妹的能力与狠劲。
如今虽然在长公主身边露着少女独有的羞赧,但是依然改变不了,妹妹是一位在战场上杀敌到血能染红银甲的女将。
“姬将军,主子请您一叙。”那黑衣随从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姬任与他属下的身边,姬任背脊一凉,看到自己下属下意识地攻击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黑衣随从,但是却被一招制住。
“在下无意与大人起冲突,只是带主子传话,姬将军……”黑衣随从又要重复一遍的时候,姬任出声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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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任来到长公主身边的时候,她站在树下,正对着在桥上准备放天灯的姬朵朵挥手,姬朵朵旁边是长公主另一位侍女。
姬任用树干挡住自己的身体,有些心虚的怕被妹妹发现。
“许久不见,姬将军风范一如当年啊。”长公主声音慵懒而沉稳,姬任内心莫名一堵,这是说他这些年没有什么变化吗?
姬任抬眸,长公主微眯着双眼笑着,懒懒地看着他,神色从容,脸色有着透明的苍白,身形秀拔,气质温润,当真倾国倾城的貌,让人难以对她说出狠话。
姬任移开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因为长公主容易令人心动,不是情爱的心动,单纯是看到美丽虚幻的事物那种心动。
看起来外表犹如天人不沾尘世气息的长公主,姬任却觉得她身上有种魔性,令人难以抗拒,沉迷之后剩下恐惧的魅力。
姬任整理好思绪,对唐怀溪先是行了礼,然后低声说:“长公主,现在是何意?”
“姬将军有话可以直说。”唐怀溪轻轻敲扇子,这若有若无的动作仿佛敲在姬任心头,姬任舒了一口气,沉声说:“长公主曾与家母承诺过,愿意放过舍妹的。”
唐怀溪敲扇子的手指一顿,勾唇问:“姬将军的意思我违背了承诺吗?”
“若不是这样,您为什么陪朵朵来灯会呢?!”
对于姬任的质问,唐怀溪神色淡漠地回答:“是朵朵希望的,我只是没有拒绝她的希望。”
“您应该拒绝的。”姬任咬牙说,“毕竟有承诺在先。”
“姬夫人看起来并没有告诉姬将军,我们约定了什么?”唐怀溪用扇子轻轻拍着掌心,眯起眸子说,“我不会踏入边城,不会做任何影响朵朵思考与成长的事情,此承诺我从未违背,所以在朵朵没有再来到我身边之前,她无论嫁与谁,我都不会干涉,但是……”
“她来了,再一次选择了我。”
“姬夫人难道没有告诉姬将军要牢牢地抓紧妹妹吗?”
唐怀溪的一字一句仿佛捶在姬任的心上,他其实只是听母亲提起过与长公主有某种约定,但是母亲并没有将详情告诉他,只是说:【长公主不会背弃承诺,朵朵可以随心所欲的成长,选择自己的人生,但是,我却不能阻止她奔向自己爱的人,所以这承诺也许不能影响什么。 】
姬任心乱如麻,他甚至想如果在出发前,他关住姬朵朵也许能阻止现在一切的发生,让他泄气的是,他深知自己关不住妹妹,妹妹会老实留在边城,完全是因为战事紧张,如今没有战事,她只会前往心之所向之处。
姬任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有些苦涩地说:“长公主可考虑过世俗也许容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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