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李悦这会儿还是呆在府里,他对如今这个厕纸的质量还是不太满意,之前的配方无非就是秸秆里面再加了点麻,但是厕纸这玩意的技术含量并不比那些什么宣纸之类的低到哪里去,李悦原本只知道这玩意需要长短纤维混在一起,才足够柔韧,至于里面要不要加别的什么东西,那就不清楚了,这些就得摸索着调整配方。李悦能做的无非就是进一步改进工艺,秸秆切碎很容易,但是,那些竹子树枝之类的东西,切碎就不容易了,所以,他准备看看能不能设计出一个水力推动的碾子磨盘之类的东西出来。
房遗爱着急着干出点事情来,他心里还存了点别的想法,造纸这种事情,操作得好不仅能赚钱,还能留名!想想蔡伦,真要说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人,干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少,但是,哪怕他是个宦官,就因为改良了造纸术,那些文人就对他极为宽容,宦官里头,他几乎是唯一一个封侯之后没有被人嚼舌的。房遗爱因为当年的事情,名声有点糟糕,他是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吃高阳公主的软饭的,他想要真正做出点事业来。而若是自己能够搞出便宜好用的纸,那么,他怎么着都能混个爵位,在读书人那里也能有个好名声,之后再出仕就没什么问题了。
因此,房遗爱甚至愿意倒贴一笔钱,也希望能够在改良造纸术这种事情上头分上一杯羹。
房遗爱这般脑子清醒,不免叫李悦疑心他到底是怎么着跟造反这种事情扯上关系的,不过,李悦也不能直接问姐夫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他倒是不是很在意改良造纸术这种名声,他手里头能拿出来的东西多了去了,还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何况,房遗爱也有他的优势,李悦手里那些工匠都是半路出家的,他们不是什么专门造纸的工匠,而房遗爱呢,却表示,他母亲卢氏当年的陪嫁里头就有几个会造纸的工匠,后来就是给房家专门制造笺纸的,这些工匠房遗爱表示自己可以找过来,另外改良造纸术的名声,他只需要一部分,而不是全要,另外就是,他可以想办法帮着李悦搞一个富饶一点的封地。
李悦听到这里,不免有些疑惑,便是笑道:“姐夫果然是交游广阔,这等封地的事情也能说得上话!”
房遗爱看似谦虚实则得意地说道:“十五郎你虽说是亲王,但是论起宗室中的人脉关系,为兄要比你强得多,宗室封地的事情,外朝其实插不上多少话,还是宗室内部的事情,十五郎你受封宁王,若是封号不变,你的封地说不得就得被封到陇右道那边了,宁州那边距离突厥和吐谷浑吐蕃可不远,回头真要是有什么事情,十五郎你就左右为难了!所以,最好还是封到河东或者是江南那边比较好,益州也不错。再过几年,你也得离京就藩了,所以,现在就得打算起来了!”
李悦听到房遗爱在那里盘算着他在宗室之中关系比较好的人,越听越是想要扶额,虽说这些人的名字他都不熟,但是看看这几年李治赏赐的情况,这些人跟李治的关系都很一般好不好,指望这些人在李治那里给自己说话,不弄巧成拙就算是不错了。
李悦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姐夫,我想问一问,你以后究竟有什么打算?”
这话其实颇有些交浅言深,房遗爱一开始还有些纳闷,不过很快也搞明白了,房遗爱犹豫了一番,最终叹了口气,有些迷茫地说道:“其实为兄暂时也没想好。”
第8章
房遗爱其实是真的有些迷茫,前面三十年实在是太顺风顺水,以至于从老爹过世之后,他就是被闷头一棒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这样家庭出来的哪能真的甘于做一个驸马,那就是公主的附庸,换个富贵闲人,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而落到他们这样从小被父辈光环笼罩的人身上,情况自然有所不同。驸马里头混得最好的应该是柴绍了吧,但这位就因为摊上一个厉害的平阳公主,就算也是立下不少军功的,但是一辈子也只能生活在平阳公主的阴影下。
房遗爱自然没有柴绍那样的本事,也没那个机遇,乱世出英雄,房遗爱懂事的时候天下就统一了,后来啥事也没赶上,打突厥吧,他那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打高句丽吧,他又已经得罪了李世民,总之,就算是想要立下战功那都没找到机会。
李世民如今不在了,登基的李治跟房遗爱其实没有太多交集,房遗爱这个年龄就决定了,他当年有往来的主要就是李承乾,李泰和李恪,李治嘛,当时还是个小屁孩呢!谁能想得到,李承乾与李泰相争,最后便宜的居然是李治呢!
这让房遗爱更是觉得前途无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只得留下一句:“走一步是一步吧!不管怎么说,若是有了足够的名声,怎么着也能在朝堂上立足!”
李悦干脆说道:“我听说,陛下之前去过姐姐府上,最后却不欢而散?”
房遗爱脸色变得愈发无奈起来,他跟高阳公主感情虽说不错,但这不代表他能做得了高阳公主的主,高阳公主打心眼里瞧不上李治,她是个非常直接张扬的性子,而李治呢,表现出来的性格却是温吞仁懦,这让习惯了李世民那种杀伐果断风格的高阳公主特别不习惯,自然,她没给李治多少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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