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对他的爱意不屑一顾,也不一定非得要春袖来帮她治腿,甚至晏衡一家人都不能全然束缚住她的脚步。
那还有什么可以改变她的心意呢?
他只能摊开她对他的感情。
晏凌当然还喜欢萧凤卿。
所以她不敢让萧凤卿看到她狼狈的一面,她在萧凤卿跟前总是格外冷漠。
她不止一次用刻薄的语言驱赶他,就算她三番两次对他动手,到最后,都会不由自主偃旗息鼓。
这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实。
萧凤卿之前确实曾不自信过,在经历过山洞那两夜一天后,他笃信晏凌余情未了。
倘若晏凌真能截发绝情,不会不忍心杀他,更不会为他下那碗面。
她恨他,亦爱他。
毋庸置疑。
想到这里,萧凤卿的心又怦怦跳了起来。
“阿凌,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努力向你证明你这次的选择没有错,你还关心我,不然你早就把我杀了!”
晏凌沉默片刻,淡淡一笑:“不杀你,确实有几分不忍,但更多的,是希望你能回大楚。”
顿了顿,晏凌无奈地耸耸肩:“还没谢过宁王的提醒,母死父残,听着就让我心惊胆战。”
“这你放心,”萧凤卿连忙正色道:“我离开大楚前,便令人请岳父带着亲眷撤离骊京了。”
“阿凌,我在路上想过了,我无所谓,但是你需要时间休养,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我回大楚解决朱桓他们,你就安心在其他地方养伤,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来接你回家!”
他神态迫切,似乎唯恐晏凌不答应。
晏凌却不假思索:“不必,我能受得住颠簸。”
萧凤卿微微一怔,随即狂喜:“你愿意回大楚了?”说着,他又看了眼马车:“你要去哪儿?”
晏凌回答得更干脆:“我回皇廷向皇后辞别。”
萧凤卿笑容加深,他忽然试着上马车,但右腿伤处发作,夹板限制了他的行动力。
晏凌不禁蹙眉,冷声道:“我自己去就行了,用不着麻烦宁王,免得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那帮好下属又兴师动众。”
萧凤卿眉眼弯弯,眼瞳光亮闪烁,一扫方才的颓气:“好,阿凌既然担心我,我就不去了,反正贺兰徵也留不住你。”
晏凌不置一词,视线淡然转向了别处。
萧凤卿仍扒着车辕不撒手,眼底的亮光明明灭灭,宛若冬日廊檐下的残灯被风吹得星落。
“阿凌,你还会与我在一起吗?”
话题错开一小截,重心又回归了正轨。
此言一出,车厢内的空气瞬时凝固。
晏凌的气息倏忽变得清冷,半晌,她侧过眸。
看清晏凌眸中寒水一般的温度,萧凤卿顿生刹那的后悔,他不该揪着这件事不放,他应该循序渐进,慢慢打动晏凌的。
然而他实在等不及,晏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太叫他难受了。
“别想多了,我只是同意回大楚而已,没其他意思。”晏凌的面容水波不兴,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冷肃道:“我已经写了义绝书,你我不是夫妻了,你的属下也没必要再叫我王妃,我说的他们不肯听,你这做主子的用点心?”
萧凤卿忐忑的神情一滞,眼中的神采黯淡了霎那,尔后若无其事地笑笑:“阿凌,大楚的皇室没有义绝的说法,我没骗你,你若真坚持义绝,那也得等回到大楚的宗府再做裁决。”
“和离也行。”晏凌似笑非笑,眼眸凛然,映着阳光格外冰冷:“萧凤卿,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你非要这么胡搅蛮缠吗?”
她做了一段时间公主,不怒自威的气势更足了,通身气度也越发贵不可言。
萧凤卿眯了眯眼,余光扫到白枫的身影,心念一动,扶着额头就跌跌撞撞碰上了车厢。
晏凌眉心一跳,不自觉扣上了手腕戴的暗器。
白枫三两步跑过来:“王爷您怎样了?”
萧凤卿摸着额头上的包,哼哼唧唧:“脚疼,头也疼,你让春袖给我开药。”
白枫见机行事,连忙搀起萧凤卿朝晏凌匆匆行了一礼:“王妃,王爷不舒服,属下告退。”
晏凌凉声讥诮:“矫揉造作。”
萧凤卿恍若未闻,哎哟声不断。
晏凌冷冷挥落车帘:“走吧。”
马车启动,菖蒲往后瞅:“公主,宁王自己跛着腿进客栈了。”
晏凌冷哼:“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