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江怀盛的猜测,且歌笑道:“南宫且歌,敢问穆姑娘芳名?”
“穆絮。”
“这位是?”
江怀盛拱了拱手,“在下江怀盛。”
江怀盛心中多了一分较量,这南宫姓在沧蓝国是大姓,从且歌的装扮和气质来看,必是非富即贵,这大户人家家里可没有一个善良的主,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穆絮生性单纯,若是被算计上,那就遭了。
“这离城内倒还有段路,不如穆姑娘和江公子同且歌一道走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等江怀盛拒绝,且歌又道:“家父向来教导且歌要日行一善,正好且歌此次想同穆姑娘商量商量如何捐助私塾。”
“南宫小姐要捐助私塾?”穆絮问道,这长安城的私塾也不少,为何且歌偏偏要挑云启私塾捐助?
且歌从来都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睛会如穆絮的这般干净,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她微微点头笑道:“当然。”
江怀盛无奈,将要拒绝的话硬生生给被憋了回去,只得由着穆絮,但心里对且歌的提防又多了一分。
“不过,我得知道捐助的银子都会花在哪儿。”
且歌的此番话将好心人装得彻底,倒也真真彻底打消了穆絮心底那一丝顾虑。
且歌到底是长公主,心机深沉,说起谎话来连眼睛都不带眨,难得且歌并无大户人家小姐的架子,穆絮不过才离家不久,以往沈小小还在世时,又护着她,近两年来虽也曾接触过世间险恶,但与皇宫斗争来比,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她哪里是且歌的对手,只一道走了一段路,且歌就将穆絮哄得以为她真是好心人,若不是江怀盛在一旁拦着,怕是穆絮早已对她推心置腹了。
四人走至一辆马车前停下,清浅道:“江公子,怕是要委屈公子与车夫一同坐在前室了。”
江怀盛拱了拱手,“姑娘严重了,在下还要多谢小姐肯带我二人一程。”
穆絮随且歌上了车,马车内不似在外头看到的那般窄小,反倒是有些宽广,怕是再上来三个人都待得下。
车内虽说没有任何饰品,但褥子上面的绸缎,穆絮却是识得的,她曾在绣庄里见过一次,乃苏州吴县的苏绣。
这苏绣可是皇家贡品,且千金难求,他爹当时托人花了好大的价钱才弄到了那么一匹,而眼前的且歌却将它拿来做褥子,“南宫小姐,这可是苏绣?”
且歌笑道:“穆姑娘好眼力,正是苏绣。”
穆絮心里开始忐忑起来,隐隐觉得这且歌应是官家小姐,这同官家小姐一道相处,一不小心可是要遭殃的。
察觉到穆絮的不自在,且歌又道:“早年间做生意奔走,曾去过一次苏州吴县,素闻苏绣天下闻名,花了重金才讨得那么几匹。”
穆絮捕捉到了“做生意”三个字,原来不是官家小姐,而是商人,她对且歌倒有些佩服了。
沧蓝国国风虽日渐开放,可对女子还是苛刻,女子从商不仅会遭到旁人耻笑,日后也难以觅得好夫君,就连这最有名的苏绣绣庄的庄主,至今都二十有一了,还尚未成婚。
尽管如此,穆絮心底还是有些羡慕的,从商虽奔走各地,但见识到的人和事,都是她这辈子都没机会去体验的。
“听穆姑娘的口音,可是苏州人士?”
穆絮颔首微笑,“正是。”
“据且歌所知,这苏州还有一穆家绣庄,穆姑娘也姓穆,穆姑娘不会是...”见穆絮有发慌的迹象,且歌道:“且歌失言了,还请穆姑娘莫要怪罪且歌。”
穆絮心里不安了起来,即便她有勇气与江怀盛私奔,可从旁人口中提起,还是有些担忧的,她紧攥着手指,故作镇定道:“不碍事,虽是同姓,但穆絮与穆家绣庄并无关系。”
且歌点了点头,像是真的信了穆絮的话,“原来如此。”
这时,一群黑衣人从树林里窜了出来,他们手里各自拿着一把刀,暗卫从天而降,几人围在马车周围,一句话也不说便向黑衣人杀去。
江怀盛早已被吓懵了,连叫喊都忘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他不过是一介书生,何曾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他方才...方才看见一个黑衣人被砍下了头颅,鲜血溅了一地...
穆絮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好像真的有,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刀剑声?
难不成是遇上劫匪了?可若是遇上了劫匪,马车怎么还会继续前行?
“南宫小姐,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且歌嘴角由始至终都挂着笑,仿佛真的跟不曾听到过什么一样,她反问道:“有什么声音吗?”
且歌眼里的疑问让穆絮更加奇怪了,难不成是她听错了?
“清浅,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且歌问道。
清浅摇了摇头,“不曾。”
见二人皆是这般回答,穆絮再细细听,那声音没有了,她打消了疑虑,应是昨夜太晚歇息,累了生出错觉了吧。
到了云启私塾,且歌将二人放下,并告知她与清浅明日还会来私塾瞧瞧,穆絮连连道谢,而江怀盛一下了车便呕吐不已,一想到方才的血腥,那阵恶心感又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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