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唇皮被她咬得现下有些麻痛,指背在唇上搓了一把。程轻轻察觉他的动静,昂起脑袋,问:“我是不是把哥哥咬痛了?”
程澈:……
他这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小鬼谈,也没人教他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这一场乱局,他连错误的源头都找不到,遑论解决。
手机在被子底下响起,程轻轻从里头摸出来,递给他。来电是串陌生号码,程澈刚一接通,对方便说:“是程澈吧,我是轻轻班主任。她昨天上午回去后好点没有?”
“昨天上午?”程澈看向程轻轻。
程轻轻想起自己弃考,离家出走闹得一通,脸都吓白了。
“她昨天给你打完电话就回去了,怎么,是不是不敢实话跟你说?程澈啊,一场比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吓着她了啊。下午有空,过来找我,我这儿有些事跟你讲呢。”
“好的,谢谢老师,我下午过来。”
程澈放下手机,觑到程轻轻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是考试压力大,才搞了这么一出。他登时松掉莫名的紧张,暗自庆幸刚才是他脑补太多,自己吓自己。
程澈揉揉她的后脑勺,说:“程轻轻,你这样,显得我很失败啊。”
程轻轻在一旁把班主任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羞愧垂眼。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考过零分。”
“啊?”程轻轻震惊了。
程澈清清嗓子,提到过去的恶作剧,脸上有些邪气,隐隐勾着人的视线。
“四年级那会,我为了和熊猫一块翻墙去打游戏,期中考试故意乱写一通就跑。”
“妈妈打你了吗?”那时她才多大点,哪记得这些。可按妈妈冷冰冰又严厉的性子,一定会把哥哥用扫帚打得皮开肉绽。
“没有,”程澈想了想,说,“她知道我逃学后,并没有找我,是爸爸找到我的。”
何薇是学校的老师,程澈逃课她很快从同事那儿得知。她选择冷眼旁观,是程士国怕程澈被人贩子拐跑,被车撞,被小混混打,心急火燎一条街一条街的找。
那天下午,他和程士国回到家,何薇二话没说将他带到同一家网吧,同一个位置,并且冷静告诉他,“程澈,如果你想提前掌控自己的人生,现在就可以开始”。
丢开试卷,丢开补习班,丢开各类不知所云的比赛,丢开那张冗长的计划表,去按自己的想法活。
程轻轻为哥哥在妈妈手下安然渡过难关咋舌,追着问:“后来呢?”
“后来,”程澈笑了笑,“后来很没出息的回家,发奋图强,从此成为全校仰慕的学神。”
“自恋。”程轻轻默默翻个白眼。看来弃考算是家族遗传,难怪她做起来驾轻就熟。哥哥如今在她心里越发不是十全十美了,他会逃课,会抽烟喝酒讲脏话,还敢狗胆包天忤逆妈妈。真是个不懂事的哥哥。
虽然,他不再完美无瑕,但她还是不愿与人分享。
程澈捏捏她的鼻尖,说:“我和你讲这个,是想你知道,一场比赛,一次考试没什么大不了。分数嘛,那都是小公主的玩物,想考多少考多少。怎么能因为玩具不好哭鼻子,还,”他吞咽了下口水,轻巧揭过两人接吻的事,“有点出息行不行,你不是很厉害吗,程哼哼?”
程轻轻回过味来,瞪着他说:“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哭!”
程澈一愣,“那是什么?”
“因为,因为,”她磕磕巴巴,嘴角撇下,“谁让你非要邹若灵,哼!”
“邹若灵?”程澈条理清晰的大脑让她这叁个字搅成一滩浑水,怎么扯上邹若灵了,仔细想,是不是有一回也提起过她来着?“关她什么事?”
程轻轻看他不知悔改,那股小白菜没人疼没人爱的劲儿上来,鼻尖泛酸:“你就是想把我丢掉,把她带回来亲嘴,是不是?”
“不是,你乱七八糟想什么?”程澈告解无门,不可思议地笑了声,“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怎么可能扔下你?”
“真的?”程轻轻虎着脸,不太信任他的神态。
“你要怎么能相信我?”他把问题丢过去。
“不知道,”程轻轻泄气,“反正你想骗我就骗我,不想骗我就不骗我,你那么聪明,我怎么会知道。”
程澈郑重其事说:“那这样,以后呢,只有你想丢开我,就能丢开我。如果觉得我骗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行吗?”
程轻轻努着嘴考虑半秒,觉得是个划算买卖,伸出个小指头:“拉钩。”至于离家出走这么失败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让哥哥笑话她了。
程澈挑眉,和她勾勾手指头。
下午高中部放学的点,程澈找到程轻轻的班主任,对方是位老教师,扶着镜框从抽屉里拖出一沓试卷,说:“程轻轻最近的学习状态很不稳定,上次比赛带队老师回来和我一说,我这心里就不踏实。你看看,这是她前几次的考卷。”
班主任特地留下她的试卷,单张分数都不低,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程澈接二连叁翻了四五张,前后扫过那些错题。立刻明白班主任找他来的原因。
老师问:“看出来了吧,错得反而是最基础的,你看她这道选择题,自己在这儿都写了答案,转头就能给你誊错。还有,这儿,题目里给的条件居然都抄错。要是别人,我还真不大注意,重点是她这性子,从来不会这样的问题。”
“听体育老师说,有次球冲着她脸砸过去,隔着老远,都不知道躲,硬是被砸得流鼻血。上课也是,叫好几遍才反应过来,严重走神。”
老人家话锋一转,跳问道:“你有没有听过,妹妹有什么走得近的男同学?”
试卷的时间横跨几月前到上周,程澈想到那只野猪,时间点踩得真他妈巧。他合上试卷,说:“没听她提过。”
“没有就好,”老师长吁短叹,“早恋有时候处理不当,就会引发很多问题。十几岁的年纪,能懂什么。”
那天老师语重心长拉着他说了好久,直到上课铃敲响,才放程澈回去。
元旦那天,学校难得放假,网上说城东有放河灯的活动,同学们热切讨论,叁叁两两约着要去凑热闹。
程轻轻吃完晚饭,拉着程澈穿过两个区,赶到放河灯的地点。密密麻麻的人头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捧着河灯嘻嘻闹闹的男孩女孩。程轻轻手里的灯燃了有一会,硬是找不着放灯的位置。
她踮脚四望,拧拧程澈的胳膊,“哥哥快帮我看看哪里能放呀!”
程澈个儿高,轻松找到人少的地方,看她兔子似地蹦上蹦下,笑着没说那地儿。反是将她后颈一捏,凑趣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嗯嗯。”程轻轻兴致盎然点头。
俩人顺着水流往下走,人越来越少,程轻轻夸赞道:“哥哥好厉害,这里都能找到。”
程澈憋住笑意,收下她的马屁。
穿过一排小吃摊,程澈指着远处几位阿姨说:“去吧,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
程轻轻头一转,脸上的笑逐渐凝固。
那儿围坐着四五位拿着捞网的阿姨,她们一边嗑瓜子,一边悠闲用长柄捞网将上游漂下来的河灯一个个兜起来。河灯的蜡很快熄灭,湿淋淋堆积在一起。
哪有什么美好祝愿,上天祈福,最后的归宿都是阿姨们捞网下的废纸。
程轻轻望着手里的河灯,忿忿瞪他:“哼,你就会惹我生气!”
“你是气筒精吗,那么喜欢哼,程哼哼?”
“那你就是程嘟嘟!”
程轻轻说得急了,提脚轻踹他一下,“一点也不浪漫,你太讨厌了!”
好好的一个灯会,程轻轻捡了一地碎掉的滤镜。回家路上澈逗得她又抓又挠,她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过,气得咬牙切齿。
晚上洗澡后,程澈擦干头发,回到房间,那位已经在他床上窝好了,悠哉侧卧着说:“我要玩一会,再回房睡觉。”
程澈随口应下,手腕一紧,被她拉倒在床,一张被子忽地扯到头顶。他心律忽乱,干着嗓子就要她老实点。程轻轻凑到他耳边,唇齿间喷出的温热呼吸一下颤麻他耳朵上的软骨。
“哥哥,”她软绵清甜的声音,仿佛在逗弄蛊惑,“我的屁香不香?”
“嗯?”程澈恍神。
程轻轻手臂一扬,掀掉被子,得意洋洋问:“小公主的屁香不香,快说很香!”
她两只脚在被子里踢他,誓要让他举手投降。
程澈放松身体,双手枕在脑后,笑她:“啧,程哼哼,臭屁小公主。”
程轻轻娇嗔瞪他,两人目光相触,暗自较劲。只是哥哥取笑的意味太浓,不到五秒,她败下阵来。
“程嘟嘟,你惹我生气了,哼。”
程轻轻爬到程澈胸口,两个拳头抵住他的脸颊,小声说:“我要惩罚你。”
她稍稍偏头,一口含住他的喉骨。程澈倏尔出手扣住她的肩头,几乎瞬间反应是要将她推开。程轻轻软软呜咽一声,仿若在恳求哥哥给她一个机会。
有过上次的惨痛教训,她不再盲目莽撞,学着小猫舔吸奶盆的乖巧温柔,小口小口吮吸着他的喉骨,柔韧滑腻的舌尖不时撩过骨尖。凸起的骨上下滚滚,发出闷闷的低吟。她的指尖滑到他颈侧,一下下轻轻抓挠。
……
“你妹妹是女孩子,情感比较细腻,相对更加容易情绪化,所以生活中会敏感一点。或许是大人不在身边,容易没有安全感。”
“她现在精神压力越来越大,已经影响到了学习,生活中肯定也有些不同寻常的变化。如果不及时调整,高中部是什么作息,你也是清楚的。等到时候再来纠治,就晚了。”
“当务之急是好好帮她,宣发自己内心的压力,不要打压她否定她。”
……
程轻轻渴求的含弄让皮肤有些酥麻发痛,程澈放在她肩头的手指一点一点松掉力气。片刻后,探手抚上她的后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