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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你!”
    仲叔牙有多慎重,兴康就有多狂妄。
    不过,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认为兴康是狂妄,而是他们多半都以为这家伙在掩饰什么。因为太过自信,他是一个人走进的林子,根本就没有想过应龙还会和人接头,而且这个接头的人竟然是将他作为生死仇敌的仲叔牙。
    即便这时,兴康也没有发疯,他还在寻找机会,活下去的机会。
    他认为在利益之下,应龙会认清现实,选择弃暗投明,走到强大的赵国方阵中来。可是结果让他大跌眼镜的是,仲叔牙这个废物竟然是中大夫了,在军中就是师帅。仲叔牙的成功,甚至让兴康的专营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兴康这才明白他自从开口之后应龙的反应一直不冷不热的样子,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孩在向一个大人炫耀,他早上捡到的柴卖掉之后,手里有一个小布的巨款。只有同样是大人才能体会到这种不屑一顾的感觉。
    不仅如此,兴康更明白他危险了。
    孤身陷入险地,应龙恐怕在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和他妥协。至于仲叔牙说的赵广指挥的骑军已经全军覆没了,这等鬼话,兴康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他不认为边子白一个毛头小子,能够在战场上将沙场老将击败。尤其是边子白指挥的军队还是孱弱无比的卫国军队,卫国军队除了逃跑在诸侯之中能够排的上号之外,什么时候竟然能够斩将杀敌了?
    这岂不是弥天大谎?
    他唯一担心的是应龙是否会答应仲叔牙的要求,一对一,生死无论,最后活着的人离开。兴康就怕到时候仲叔牙不成事,却引来应龙下场。他也是军中老人了,战场厮杀的经验不足,但是要说练武也是从小打熬身体,自认为要比仲叔牙这个废物强很多。
    “刀君意下如何?”
    兴康根本就不看仲叔牙,而是扭头看向了应龙。
    应龙有点为难,他理解仲叔牙的行为,但是他同时也很愤怒,因为仲叔牙将军令于不顾,只想到了洗刷自己身上的屈辱。
    作为一个理智的人,应龙觉得自己应该劝两句,可是仲叔牙要是打不开心结,恐怕这辈子就会因为这件事而郁郁一生。至于说劝人要大度,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假。夺妻之恨,恐怕也就和杀父之仇能够比拟了,任何一个人有血性的男人恐怕都无法忍受。应龙看向了仲叔牙,随后问道:“仲叔兄,你意已决?”
    “没错,我意已决!”仲叔牙目光如电,对着兴康道:“兴康,你只有一条活路,杀了我,然后碰运气。如果你连拿剑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就怨不得别人不给你机会。”
    说完,仲叔牙给人一种仿佛整个人都沉寂下来一样,如同和周围的环境融合成了一体,变成了林子里地一部分,但是应龙能够感觉得到仲叔牙气势上的积累。
    不是谁都叫吴起。
    能够在卫国的街头上和想要杀死他的人搏杀。而吴起永远是一个人单挑,不管对手是一个人还是三十几个人。吴起最大的记录就是一个人和三十多个人搏杀,然后对方死了三十人,他毫发无损。正因为这件事,让这位卫国六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个绝世名将,彻底流亡列国,成为了卫国的头号通缉犯。就算是他的母亲病故,他也不敢回到故乡给母亲安葬。
    吴起有那份自信和资格去轻视所有的对手。
    但仲叔牙却不能,他需要聚势,然后在自己的气势达到巅峰的那一刻,雷霆一击。
    兴康紧了紧手中的剑柄,他目光平视,显得很自信,他不认为自己会输,甚至觉得自己对付仲叔牙根本就不用吹灰之力,因为这种心态,他的身体变得轻盈了一些,似乎给人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刷刷
    剑光仿佛在落叶声中穿过,很轻,却仿佛又在耳畔拂过的风,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暗藏杀机。
    “来得好!”
    仲叔牙仅仅是腾挪了一小步就让兴康的攻击落空。而兴康根本就没有停留,反而长剑顺着冲击的身体化成一道水箭,刺向了对方,人如同弓一般蓄势待发,剑如同矛一般,直来直去。就当所有人都在为仲叔牙捏了一把汗的时候,仲叔牙却突然大喝一声:“开!”
    剑格和剑格碰撞之下,闪出一团火星,兴康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力量在自己之上,剑柄上传来地力量甚至让他的手掌都有点发麻的错觉。
    这一刻,他内心才翻腾起来,仲叔牙这个废物怎么可能比他力气大?
    而就反应来说,仲叔牙更是灵巧胜过他许多。这一刻,兴康才明白仲叔牙的自信来自于哪里,这家伙并不是因为愤怒冲昏了头脑,而是确实有两把刷子。禁军,藏龙卧虎,但同时也是最没有希望的地方。仲叔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是武勋世家,怎么可能连赖以传家的技艺都丢弃呢?
    之所以他在禁军之中唯唯诺诺,主要是人生的不如意。
    磨灭一个人意志的因素有很多,有时候是挫折,有时候是别离,更多的是没有希望。曾经的仲叔牙就是如此,他看不到人生尽头的希望,所以他沉沦了。那时候他唯一的目标就是为家族守住这个不怎么样的爵位,仅此而已。
    而现在他为自己活着。
    他要活的更加精彩,如同绽放的繁花一般,映衬出一个季节的盎然。
    刷刷刷
    反攻之后的仲叔牙一剑快过一剑,就见得剑光闪过,而兴康却狼狈的后退,顾此失彼。
    噗
    一团头发带着皮弁落下,如同一只扑空的蝙蝠,悄无声息。发髻散落开来之后,兴康视线被阻挡。嗡的一声,兴康感觉握剑的手腕刺痛,手中的长剑就击飞了出去,下一刻就钉在了边上的树干上,剑柄发疯似的颤抖着,嗡嗡直响。
    仲叔牙猛然跃起,一脚踹在兴康的胸口,后者飞了出去,四脚朝天的在地上滚了几个圈之后,才靠着一颗大树的树干稳住了身体。
    不过此时的兴康再也没有刚来时候的意气风发,嘴角流着殷红的血迹,张开大嘴宛如野兽一般满口红牙。
    “仲叔牙,你不敢杀我,杀了我,谁会带你们入城。只要没有人带你们入城,你以为就凭借卫军能够攻克防备严密的陶丘……哈哈……”
    噗嗤
    突然兴康的身体僵硬了起来,随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剑柄莫如胸膛,随后五内俱焚一般的燥热起来,而近在咫尺的仲叔牙却冷冷道;“就算是你有此心,但是我信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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