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乐得没了他的纠缠,生活又开始趋于平静。
她开始练钢笔字帖,字帖写了一本又一本,持之以恒倒是让她练出了些眉目,不再写初中生那样幼稚的字体。
她继续忙校刊,写稿子,偶尔画幅画投上去,当记者,跟着学校教导主任和学习成绩优异的同学一起去参观那些重点高中,回来整理材料,采访教导主任,采访同学,收集他们的参观心得,写成稿件,发表。
教他们的语文老师名里,有一个字跟玉有关,让人印象深刻,他年级不大,个子不高,曾经带过李同学的高一,后来又带文科班的语文。
他的晚自习,他总爱带两个文科班的孩子们看电影,港台的,欧美的,甚至是迪士尼动画片。
叶少平没离校的时候,他们俩特瓷,总跟别的班上体育课的时候,结伴一起打球。
高二上学期,一周两节体育课,跟高叁文科班安排在一起。
两个班一起上课,各自的体育老师和叶少平还有语文老师总爱拉上那些打球好的男孩子,打半篮。
高叁文科班有一个男孩子浓眉大眼,长得英俊非凡,喜欢的他的除了汉族学生还要不少少数民族的同学,但凡汉语说得好的,基本都和他关系不错。
他们打球的时候,马骏也会看,站一边,或者干脆回教室找个靠窗的位置,那里的视角最好。
看围着他们的女孩子无声的拍手称快,叽叽喳喳,眉飞色舞,像一出哑剧。
叶少平一直以为她是在看那个高叁文科男孩子。
她没告诉他的是,她和那男的算是发小,自己父亲和他的父亲也是发小,他的父亲是央企航运子公司的副总,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原本是打算让俩孩子结亲。
马骏来这所学校也是副总推荐的。
奈何俩孩子实在是太不对脾气,于是老哥俩结亲家的想法就此作罢。
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她不曾告诉叶少平,她一直在看的其实是他。
打球时候的叶少平和语文老师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张扬,耀眼,像是去了辔头的野马,重新回到旷野。
这是他们的主场,怎么炫技,怎么勇猛怎么来,肆无忌惮地吸引异性的目光,挥洒汗水,荷尔蒙十足,头发飘逸,汗液打湿球衣,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来。
而语文老师每每运动完都是一张大红脸,好在他天生一张娃娃脸,女孩子们只会笑着直呼可爱。
她一直不曾告诉也叶少平,他穿一身运动服的时候巨帅,她看他甩头发,看他和语文老师打配合,帅气的将球从背后丢给语文老师,喜欢看他们不管不顾用勇往直前的上篮,即便被撞倒在地,俩人还是会笑着握住对方的手将彼此拉起来。
高二下半学期结束,语文老师也要走了,高叁开学伊始,他在这所学校教语文的女朋友也随即离开。
都说铁打营盘,流水的兵。
可但凡像样一些的老师,这所腐朽的高中都无法将他们留住。
语文老师去了本地的一家老字号报社,去当记者,家里的关系。
暑假里,他叫了马骏一起吃饭,两人跟市区报社总部旁边一饭馆见面,大厅靠窗坐了,点两叁个菜,他问她喝是否要喝可乐。
两个人平日里,其实并没有太多交集,她写给校刊的稿子很少劳烦他审,她跟报社投稿,他也了解。他女朋友也很喜欢马骏写的东西,跟办公室传阅,也会同他夸奖她。
“我知道你和叶少平的事。”
落座后,他开门见山。
“你不要紧张,我不是要威胁你什么的。他委托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他给语文老师发快递,其实是子母信。
是了,叶少平即便走了,依旧顾念她的名声,担心给她招惹麻烦,他担心寄到她家里被关心她的妈妈看到,所以他用了这种方式,确保万无一失,托语文老师亲自交到她的手中。
“他考上了x邮,马上就开学了。”
马骏攥着信封,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语文老师一窘,为她倒了杯热水。
“他一直在朝着你说的方向努力,让你放心。”
她已是泪眼婆娑,但脸上是喜悦,她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她去洗手间洗了脸回来,纵然还是鼻尖眼圈发红,不会太失体面。
“刘老师知道吗?”她说的是叶少平的前女友。
“这个不清楚,她杳无音讯,再未联系过我们。” 马骏不再过问。是了,听闻刘老师的离校手续还是委托了旁人回来替她代办的。
“马骏,感情是你们俩的事,无需我这个外人赘言,叶少平是我好哥们,还是希望你能给他个机会。”
两人跟餐馆门口握别,马骏祝愿他万事顺遂,前途似锦。语文老师搂着前来和他汇合的女朋友,同她挥别,遂大步流星地往报社走去。
那天午后日头正盛,街头两侧的法国梧桐却是枝繁叶茂,洒下阳光星星点点,蝉跟枝头叫声欢快,街头的音像店正在放周杰伦的七里香,
信里一张照片,一纸信笺。
照片是他站在某邮门口的金字招牌下拍的。
信纸上写的是他的手机号码,还有几个字,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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