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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金钩挂住的轻绡幔帐被刺客撞散,烛光隐隐透过去,越发显得她的娇弱无依,惹人怜爱。
    “你干爹对你也真是宠,这般藏着掖着,是不是想来个一鸣惊人,把你捧成京城名角?”赵骥手揉她面颊,“还是说你自己也想?”
    他所说的干爹,是几个月前来这间梨园的覃班主。
    施娢出宫住的别苑附近就是这间梨园,这是她父亲私下的生意,而她母亲流落在外时认的哥哥覃叔,是个唱戏的,无妻无子,辗转到京城专门给她娘祭拜。
    施娢捂着面颊不说话,眼眶又慢慢湿起来,她脸生得俏,琼鼻薄唇精致得画出来样,肤色白得跟无暇玉,赵骥笑了笑,知道她这是有些气了。
    治她再简单不过。
    ……
    门外的吴大人不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他紧绷着神经,不得召见也进不去,只能走来走去。平心而论,施太师这一派自然是希望御亲王早点没了,但他要是真的出了问题,吴大人这位置是首个受牵连的。
    等里边慵懒说声进来,吴大人才抬袖子擦汗被侍卫领进去,拐过两扇雕花槅门后,撩袍朝轻纱幔中人影叩拜道:“下官叩见王爷。”
    屋内铺件上好的虎皮绒毯,檀香木几两侧摆玉山石盆景,处处透出精致奢侈,这间梨园在讨贵人欢心上花了不少心思。
    纱幔被挑开,高大的男人披件外袍,从吴大人身边路过,他瞥了一眼吴大人,身上气息冷厉,让吴大人头压得更低,冷汗直冒。
    但赵骥却只是出来倒茶,他全身只穿了条雪白亵裤,胸膛上的古铜色肌肉像铁打出来的,遒实有劲,吴大人不敢抬头,只听他道:“今日事出突然,吴大人前来擒拿叛贼,多有苦心,剩下的事御亲王府会接手,你回去吧。”
    吴大人提心吊胆,低头道:“让王爷受惊,是下官失职,望王爷恕罪。”
    赵骥笑道:“吴大人既然知道是失职,那便不该只是请罪,本王好脾气不管这些事,但再这样下去,京城该成刺客窝了。”
    和赵骥结仇的不是施家就是突厥,万一刺客是施家派来的,这朝堂得动荡一阵,施太师是吴大人老师,吴大人不可能就这样离开,只厚着脸皮多嘴问一句:“下官以后定会加强京城巡逻,只是不知那这刺客,王爷要怎么处理?不如交到下官手中,用重刑拷打,必会招出幕后之人。”
    赵骥不说话,端着一杯茶慢慢走进里室,他体格比大部分京中男子都要高大,身上肌肉像铁块,娇养的施家贵女自比不得他,普通女子若是嫁了他,恐怕还会忧心自己会不会死在他手上。
    吴大人低着头,鼻尖都要冒汗,也不敢多言,猜到他这是找了女人,但这种时候,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御亲王在军中多年,是面无表情从血堆里爬出来斩杀敌将的威武大将军,京中畏惧他的人多,谁都听过他奋战突厥只身赴难的英勇事迹,生怕被他看不惯,以军纪处置。
    紧张的氛围在烛灯的摇晃下蔓延开来,耳朵边几乎能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里边几句赵骥的低语,似乎是在劝人喝点东西。
    “刺客的事怪不到吴大人身上,”赵骥微转过身,让那个纤细女子靠在他胸膛,又护住她柔白身子,“其他旁事,只消交给御亲王府即可,吴大人如果没事,便请回吧,今天的事不得告诉任何一个人。”
    他声音没有刻意的压迫,但长年在军中的威势压得人心惊肉跳,吴大人什么也没问出来,也只能应声退下,他出门时心中嘀咕一声,心想是谁说的御亲王不近女色,这人都能骑到赵骥头上了。
    雅室纱灯照亮女人如凝脂的肌肤,后背白皙无暇,施娢不敢露出面容,等听到细微的关门声,才红着眼眶撇过头,不理赵骥。
    “生气了?”她身姿婀娜动人,泪珠子在眼眶中晃转,赵骥抚她眼眶,“他都来了,本王总得见见,再说他又不进来,见不到你,这是气什么?”
    施娢含着泪珠依旧不开口,她身形娇细,哭声娇滴滴,还有些哑了,赵骥手心疼不已,搂着她,顺她的头发道:“你不许再哭,哭得本王脑袋疼。”
    施娢抽泣道:“又不是我的错。”
    赵骥一句都是他的错就要顺嘴而出,又硬生生忍了回去,心中暗道一句真是狐狸精,勾人都是天生。
    “好好好,不是你的错,”赵骥捏她精致耳垂,“本王抱你回外院沐浴,就当是赔罪总行了?”
    施娢抽泣不语,赵骥叹口气,大手环住她身子,布满疤痕老茧的手指细心给她腰背系上兜衣小带,道:“难道还在气本王拿你东西?本王又不是故意戏耍你,你身上香,本王去军营中呆几天,留你件贴身小衣怎么了?”
    “你若是真要,我给你便是,”施娢眼泪簌簌落下,“我都说了我不想见到别人,你偏要作弄我。”
    第3章 送衣服
    施娢父亲在朝中不得志,做买卖却是把好手,但施家是清贵世家,他也不敢让施太师知道这间梨园后面的老板是他。
    梨园郑老板跑过来和吴大人解释,满头大汗保证自己对刺客不知情,又好生孝敬一番,事情这才勉强翻页。
    等郑老板要找御亲王请罪时,才发现赵骥早已经回后院歇息——赵骥在梨园外专门买了间上好院子,出后院偏门就到,让施娢平日不学戏时住。
    深更半夜,寂静无声,地上皎洁月光如水般,屋外有侍卫守候。
    桃红流苏垂在榻边,檀色纱幔遮住床上人影,围屏内侧摆个大浴桶,地板溅了水,施娢窝在赵骥宽厚肩侧,被他抱到床上。
    这间院子没有外人来,施娢长发还有些湿,赵骥手里拿着块沐巾,擦拭她青丝发尾,他忽地顿了顿,道:“本王怎么觉着这种事当是你来做?”
    他说话的语气若是这般平常,便代表他不是在生气,施娢没说话,知道下一刻他就会妥协。
    温香软玉在怀,赵骥咳嗽一声,确实没再继续说下去。
    施娢还在想戏院中的事,她思量着,轻声道句:“施太师有权有势,王爷刚回京没多久,还是别惹他,还有以后定要小心刺客,不可疏忽了。”
    姑娘家的低声细语好听,赵骥笑道:“没人动得了本王,倒是本王栽在你这软骨头身上,传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施娢长发披在柔弱细肩上,窈窕身子都在赵骥掌中,洁白如玉的肌|肤中又有娇|媚的痕迹,仿佛她的一切,都由他支配般。
    赵骥低头碰她的唇,只觉她像易碎的翡翠宝玉,放哪都怕给摔了。
    如果她身份干净,不是谁的探子,赵骥养她一辈子,不在话下。
    两人已经荒唐半宿,夜晚倒能安眠起来,只不过天还没亮,赵骥便已经醒了。
    怀中的女人还在安睡,她娇弱身子只着了兜衣和里裤,光滑的白胳膊放在他腰上,平缓呼吸缠在他胸口。
    她长得白净,腼腆易羞赧,疼了胀了都要喊不舒服,娇得都快有些蛮横,偏偏自己还不知道,最后还怪他不知轻重,如果他板着脸,她还会哭得整张脸通红,觉得他讨厌她了,让他只得随她想法。
    他现在还没见过谁比她要更合自己心意,当年北征突厥,途中遇见的官员战战兢兢献上绝色舞姬,旁人皆盯着舞姬目不转睛看,只他一眼便瞧出那群女子身怀武艺,提防得紧,后果不其然是刺客时,赵骥也没心软留她们性命,斩头颅于将士面前,以正军规。
    如果被覃含这小女子知道了,恐怕会被他的狠毒吓得不敢动弹,赵骥粗糙手指轻轻捏一下她的脸,头一次想推掉去巡视军营的命令,好好陪陪这娇|媚的姑娘。
    但他尚还有理智在,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太过于宠溺她,不管她有没有坏心思,都不是好趋势,万一真被朝中那群大臣知道,迟早有人做文章。
    赵骥小心翼翼起身,为她掖好被角,他坐在床榻边,微弯下腰,双手套袜,穿上黑金靴。
    轻垂的幔帐内传来一声王爷,赵骥一顿,回头道:“吵醒你了?”
    “王爷深更半夜走,妾明天睁眼就见不到,”她纤细手臂慢慢搂住他的腰,身子如初绽娇花,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背脊,“来回之时切记注意安全。”
    她声音含着分离的不舍和难过,不像今天在梨园中那样娇气,赵骥宠她这么久,不全是因为她的身子,只觉她是鱼儿自己是水,她缺不了他。
    他慢慢穿上靴,沉声道:“本王记下了。”
    就算她真是别有目的到他身边,错的也是她干爹,养个女子罢了,王府多她一口饭也无伤大雅,自己要是不来寻她,万一她养父贪钱把她卖给爱折磨人的奸商,到头来心疼得还是他。
    ……
    施家现在催施娢,催得越发紧,施家没有皇子筹码,御亲王又在京坐镇,施老太师觉得他日后定会一步步削施家势。
    赵骥要回御亲王府一趟,从御亲王府出发去军营,施娢再次醒来时床半边已经凉了,她长发垂在圆润白肩,安静曲腿坐在床上。
    今天天色不错,赵骥或许都已经到了,婢女来进来服侍,施娢犹豫片刻,以写信为由,让下人都出去。
    她没理由一直留在院子里,出来时将一个系得严实的布包交给侍卫,手颤颤的,就像是拿了什么烫手山芋,只说是王爷忘带的衣服,不得让任何人发现。
    侍卫知道她在赵骥那里得宠,也没问是什么东西,应声下来,施娢不想久待,便以练戏的借口,回了梨园小院中,被人秘密接走。
    她母亲在民间的兄长姓覃,施娢平日叫他干|爹,他总爱感伤说妹妹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做什么都依,常让施娢不好意思。
    施娢平日不怎么出门,前晚让覃叔跟人说了一声,昨日便有人扮作她以祈福的名义到山上寺庙住了小住一天,今天换她回来。
    皇家别苑外侍卫林立,她父亲的心腹送她回了别苑,她还未下马车,便见婢女碧成焦急在后门走来走去。
    马车刚刚停稳,碧成便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姑娘,四夫人午间来。”
    侍卫为她搬来一张圆凳,施娢穿身丝绸齐胸襦裙,其上娇粉荷花栩栩如生,她正扶着马车一边下来,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道:“四婶怎么会来?”
    四夫人是施娢四叔的结发妻,市井出身,她是在施娢四叔还未得施太师重用时嫁的,处事手段了得,掌施府中馈。
    葱绿高树直冲云天,绿荫葱葱,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地上,也让施娢这一身雪白冷肤微泛出莹润光泽,鼓鼓俏圆深壑成线,娇儿杏眸,比在赵骥面前,她多了两分属于施家小姐的稳重。
    碧成摇头道:“来禀报的人没说。”
    施娢心中有些踌躇,到最后只是轻轻咬唇,旁人倒也罢,这四婶是说话是最直的,她这次来别苑是养病,又何尝不是想躲着时常进宫探望她的四夫人?
    “待会四婶或许就到了,”施娢道,“你迎她进屋。”
    房梁高柱雕刻精致云纹,别苑蝉鸣伴水声,果然施娢前脚才进里屋,后脚施府四夫人的马车就到了,碧成扶她下来,请她到施娢屋子小座。
    窗牖外是处小花|园,光照极好,架子床的珍珠白幔帐挂起,施娢靠坐在床上绣香袋,已经有好一会儿。
    这东西还是半个月前绣下的,本来想给赵骥,又想到他那种粗汉子根本用不上,说不定还会嫌弃她,便歇了心思。
    碧成领四夫人前来,施娢见到四夫人一身华服,便轻轻将绣花绷子放进身后紫檀木几的木匣中,起身来微微福礼道:“四婶。”
    四夫人上前扶起她道:“娢儿已经快是宫中妃嫔,当是四婶给你行礼。”
    施家顾礼数,施娢倒没说什么,只支开碧成,轻扶四夫人坐到厅堂扶手椅上,犹豫道:“四婶此次过来,是爷爷的意思,还是四叔的想法?”
    知道她被逼着做这种事的不多,她爹,老太师,还有便是府中最得重用的四叔,以及常来劝她的四夫人。
    四叔性子沉稳,丰朗身姿,最是宠她,纵使不掺和这种事,却也说过她不用强求,必要时他会助她。
    可他不知道施家到底是怎么催她。
    四夫人没明说,只是叹道:“老太师也是没别的办法,施家就你这么一个到年纪的闺女,宠还来不及,让你去做那种事,确实委屈,怪只怪老天无眼,但娢儿也莫要怕,只要有了孩子,到时候太师会有法子助你为后。”
    她又是来催孩子,施娢心中闷气,却也只能揪着帕子垂眉顺目道:“娢儿再考虑一段时间,四婶若没事,便先回去和爷爷说声我以后会尽力。”
    “娢儿,不要怪四婶话说得直,”四夫人道,“陛下正要出京微服私访,你若是再不加把劲,你爹和爷爷都难做,最好是趁着陛下走之前,把这孩子怀上了。”
    施娢低头道:“此事强求不得,娢儿不想多听,望四婶也不要在此处多说。”
    她已经被气哭过不少次,不想再争论下去。
    施娢没敢告诉家中赵骥的事,他的身份敏感得让她不敢多言。
    四夫人皱眉道:“哪能强求不得?七八个男人一起……”
    “够了!”施娢胸口怒得起伏,“四婶把娢儿当做什么?”
    她有了孩子后,受益最大的是被老太师器重的四叔一家,施娢敬重四叔,不觉有什么,她爹性子和她一样靠不住,施娢也只是想让自己和爹过得好一些,四夫人这话便是欺人太甚。
    “是四婶说错了,”四夫人又叹一声,“但娢儿,御亲王在京城一直不走,就是为了压制太师,你小叔叔昨晚上还差点被打,便是为了日后,你也该多尽些心。”
    施娢眼眶中盈着泪,她何时不尽心?出去找赵骥只用她爹的心腹,忍着羞耻心被赵骥宠|弄,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孩子,日后说不定还要忍受被皇帝厌恶。
    “四婶不催你,走就是了,”女孩娇娇含泪的模样惹人怜,连女人见了都忍不住动心,见多了的男子更加,四夫人手紧攥帕子,知道自己那口子的心思,“你也别一直哭,你四叔出京办事有四个月,也快要回来了,若是寻你,切记不得见他,免得有人说他不成礼数,你是好孩子,四婶也不催你,你心中有数便行。”
    施娢眼泪落到衣服上,拗着脾气不说话,她漂亮的面颊薄红,四夫人也怕自己真的惹恼了她,说完话便离开,走之前还吩咐碧成一句好好照料你家姑娘。
    施娢被四婶气哭了,当天晚上便觉胸闷气短,还以为是身子有了动静,请了相识的大夫过来,只说她是郁结于心,要好好歇歇。
    碧成端盆热水放在红木面盆架上,拧干帕子为她擦拭身子,见她胳膊上淡痕便忧心道:“乡野汉子总是鲁莽不知轻重,姑娘这身子如何受得住?”
    屋中豆绿帷幔被蝴蝶金钩挂起,四盏纱灯摆在床边,施娢身后垫有枕头,还在想大夫的话,只是道:“碧成,不要告诉爹。”
    “奴婢知道,姑娘这下当如何?”碧成朝外看一眼,又压低声音道,“陛下这次微服私访,也不知道要去多久,姑娘身子不好,不随行,是还要住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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