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呆滞地望着这一幕,甚至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凝固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少爷
看着林叔冲向孟一凡,时弈也缓缓走了过去,正对上对方一双赤红的双目。他并不惊慌,只是说道:将他带回家。
你胡说什么?我要带大少去医院,我要带他
想让他死,你尽管带他进医院。时弈冷冷打断他的话。
林叔愣了两秒,最终还是一咬牙,抱着孟一凡上了车,等时弈上车之后直接开车回家。
没有去在意孟家的华丽,时弈让林叔将孟一凡放到地上,将手伸到他的身下,直接将贴在孟一凡背后的符篆撕了下来,对方弥留的最后一口气也彻底断掉了。
大少!
闭嘴。时弈面色肃然,屈指点在孟一凡的眉心处,将他的灵魂抽离了身体,却很好的庇护在自己的一方之地,没让冥府阴差察觉。
另一只手则是虚空一抓,一道血线突兀的浮现在空气中,被时弈抓在掌心用力扯断,那便是影子命格真正的咒法所在。
命格虽然是人为制造的,但因为婴儿在母亲体内的时候便已经中咒,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天生命格,要压制固然不难,但若想破除掉,必须是死人才可以。
死人脱离此生,这一世被人为制造的命格自然再无影响,难的是如何让人死而复生。毕竟,人若是真的死了,也就没有破除命格的必要了。
重新将灵魂打入对方体内,林叔震惊地看着孟一凡重新用了呼吸,却根本不明白时弈做了什么。
时大师,您刚刚
命格破了。时弈淡淡吩咐:现在,你对外公布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
时弈眼神一冷,幽幽说道:孟一凡车祸,不治而亡。
短短三天,华谊实业的总裁孟一凡车祸身亡的消息铺天盖地报道,公司股价频频下跌,任由华谊实业多次召开记者招待会依旧没有任何的回暖。
非但如此,薛岐在医院里面也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在时弈的叮嘱下,庄尼每天都会狠狠收拾薛岐一顿,他表现出的无所忌惮让薛岐感到恐惧,直到孟一凡死后,他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因果循环。
而就在这三天,一条消息隐隐在富豪圈子里流传,说是薛岐会在孟一凡葬礼的时候被秘密杀死,为孟一凡陪葬。没有人证实,也没人敢去问,对于孟家这对兄弟的关系,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混乱的核心此时却并未死去,反而活的生龙活虎,在符篆的保护下,身上的伤并没有旁人想象中严重,此时已经几乎痊愈了。
时大师,那人真的会去救薛岐吗?从时弈口中得知真相的孟一凡十分愤怒,却也只能静待事情发展,既然身上是人为的诅咒,那他就不可能放过幕后黑手。
你不是天生的影子,薛岐就是天生的主子了?时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薛岐肯定与幕后那人有联系,关系说不定还很亲近。不然的话,谁会耗尽心血的将主子的命格送给一个不相关的人?
孟一凡松了口气,他当然不是真的不懂,只是自从时弈破解了他的命格,他就感觉时弈身上有种极为特别的安全感,想要再从他口中确认一遍而已。
我不要!我不要进去!放开我,你们这是杀人!外面传来了薛岐的呼喊。
孟一凡立刻要凑过去看,却被时弈硬生生拉回了沙发上,悻悻然地搓搓手,却还是朝外面连连侧目,显然十分感兴趣。
薛岐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已经被关了起来,庄尼这才兴奋地闯进客厅,朝孟一凡汇报:大少,薛岐已经被关起来了。
嗯。孟一凡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时弈,时大师,接下来
明天就是你葬礼,今晚那个人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时弈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说道:所以,我要提前去补个觉了。
为什么是晚上?
因为是歪门邪道。
时弈说的好有道理,孟一凡竟然无法反驳
才回到房间,时弈便听咔地一声,他身体微微一僵,缓慢地低头将视线定格在自己的手腕上。他的腕上原本戴着一枚不怎么起眼的银色小环,细的仿佛一根阴线。而现在,那枚银线断开了,就这样轻轻落在了地上,发出无比清晰的一声脆响。
哦豁,玩完!
几乎是第一时间,凡人所看不见的黑气瞬间将时弈笼罩,若有开了阴阳眼的修者看到,一定会将他当做千年难遇的鬼王,这种深不见底的阴气实在是太浓郁了。
狠狠踩了一脚从真正的鬼王那里抢夺来的法器,时弈的表情十分难看:怎么坏的这么快?垃圾法宝,毁他人生!
时大师,你还好吗?孟一凡轻轻敲了下房门。
我没事!时弈立刻大喊:你不准进来!说完直接打开窗子,从三楼就这样直接跳了下去,撒丫子跑出了孟一凡的别墅。
时大师!
时大师你去哪?
身后传来孟一凡和保镖们的呼喊,时弈却一刻都不敢停,很快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
庄尼!孟一凡立刻下楼,朝庄尼大喊:立刻派人去找时大师!幕后黑手今晚就要有动作,时大师怎么就跑了?难道是发现打不过提前跑路?
时弈一路横冲直撞,天上突然有鸟粪落了下来,还好他连忙闪身躲开,却不慎踩入了一摊积水,绿色的苔藓过于润滑,脚下一滑直接摔进了旁边的小沟里。
哗啦一声,时弈破水而出,跳到了土地上噗地一口吐掉污水,整张脸都苦了。
第4章 人形自走灾难
人形自走灾难,时弈愿这样称呼自己。
阴浊阳清从最早的开天一直流传到现在,早就已经变了意义,放到时弈的身上就完全可以从字面上理解了。因为浑身都是阴气,所以聚集了格外多的霉气,现在的他谁碰到谁倒霉,简直比天煞孤星还天煞孤星。
至少,天煞孤星倒霉的是别人,而时弈的倒霉,却是连同自己一起波及的。
鬼王的法器说坏就坏,时弈身上的霉运又太害人,暂时是不能回去,他打算在外面待一会儿,等到晚上行动的时候再
啪嗒
时弈僵硬地抬起头,一颗雨滴刚刚好落在他的鼻尖上,然后就是哗哗的大雨,没有半点征兆的浇了下来。
不是吧!时弈朝着天空竖了个中指,将孟一凡为他准备的外套脱了下来双手撑在头上,却突然一道闪电劈来,刚好劈到了外套的金属袖扣上,连带着时弈一同电了个酥麻。
时弈虽有修为在身,但被雷劈这样的事情他整张脸瞬间黑了,嘴里噗地喷出一口黑烟,宛如动漫中倒霉催的搞笑役。
这也也
时弈将衣服扔在地上,就这样郁闷的行走在大雨中,孤独而落寞,就连缓慢的脚步都透出深深的绝望。
嘀嘀一辆跑车突然从雨幕中冲了过来,在看到时弈时喇叭声震天,车主更是立刻刹车,但可能是因为大雨的影响,车子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朝时弈冲来。
刹车的声音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行动迟缓的时弈却突然一跃,手掌一按车身,就这样从车子上面翻了过去,车子也急停在了前方大约五米的地方。
没事吧?车主连忙跑了下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大雨中看不清面容,声音却十分焦急:我送你去医院吧?
对方的脚步匆匆而来,时弈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脚下急点几下,宛如会轻功一般就翻上了一旁的墙壁,直接进了对方的院子。时弈身上的霉气没有半点压制,若是真接触个什么人,哪怕只是轻轻碰一下,对方至少也要倒霉一两个月。
时弈快速跃下院墙,他不是什么喜欢报社的,现在他不能接触任何人。
喂,你出来,那家
时弈身子一僵,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汪汪汪凶恶的红狮犬足有半人多高,站起来更是比成人还要高大,血盆大口对着入侵者就咬了过去。
有有狗。从铁栅栏看到里面的情况,江月明表情有些发僵,片刻后反应过来连忙砸门,边砸边喊:谢柬!谢柬开门,要出人命了!
这还认识吗?时弈感觉自己完全被逼入了绝境,不管是车主还是别墅的主人他都不想见到,身后还有一只狗穷追不舍他今天是不是太倒霉了啊?在鬼界都没这么倒霉的时候!
埃克斯!
一声喝斥,大型红狮犬脚步一顿,接着直接转身跑向客厅的方向,时弈抬起头,满脸狼狈地与对方的视线对上。
谢柬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衣,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到了最上面的那颗,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商务皮鞋,那双眼睛清洌洌的,明明在望着时弈,却仿佛根本就没有聚焦。
你没事吧?江月明放弃了砸门,整个人已经爬到了铁栅栏的上方,望着下方的高度有些犹豫要不要跳下去。
时弈回过神来,手一搭旁边的墙壁,就这样无比娴熟地又翻了出去,手腕不慎被墙壁上方的防盗钉划伤,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流畅的动作。
这就走了?江月明的心情无比复杂,他没有时弈的身手,小心翼翼地抱着栏杆滑了下去,埃克斯似乎对他很是熟悉,并没有朝他狂吠。
那是谁?
一个路人。江月明快步走到了谢柬身边,伸手搀扶住他,抬眼看了看四周,问:福伯不在吗?
他出去买菜了。谢柬在江月明的搀扶下缓慢进屋,视线依旧没有聚焦,分明就是一个盲人。
江月明喊得急,谢柬连导盲杖都没拿,这会儿回到沙发上重新握住黑色的拐杖,这才算是有了主心骨。
那江明月突然没话了。他和谢柬其实并不熟,只是大家住在同一片区域,偶尔会有交集,谢柬这人又是个盲人,并不热情,就更让他聊不起来了,只干巴巴问了句:我陪陪你?
你走吧。谢柬的态度很冷淡。
江明月却松了口气,说实话,他也不怎么想接触谢柬,听圈子里的朋友说这人邪门得很,谢家也邪门得很,这块最大的都市异闻就发生在谢家,要不是因为那个路人他才不会和谢柬接触。
江明月快速退回大门口,望着高高的栅栏门面露苦涩,这还要翻上去啊?
正在此时,负责照料谢柬的管家福伯开车回来,下车开门的时候刚好与门里面的江明月撞了个对眼,江少?
呃,我
江少出来散步啊。福伯打开门,将江明月从里面放了出来,笑呵呵的也不多问:有空的话,等我在家的时候多来坐坐,阿柬眼睛不好,他一个人招待不好你。
哦,我、我一定过来玩。江明月连忙跑回他的车子,丢人,丢大人了,突然就出现在人家家里,他该不会被当成贼了吧!
福伯当然没那样想,周围住着的人有权有势,哪个像是偷鸡摸狗的?他拎着食材进门,看到客厅中的谢柬笑容更加慈爱了,阿柬交朋友了?
谢柬抬起头,语气很淡:没有。
福伯呵呵一笑,转移话题:我去做饭,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末了再加一句:江少家离这里不远,以后没事可以喊过来一起玩玩,你们都是年轻人,比我这个老头子玩得到一起。
谢柬想反驳,但福伯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他只能再次闭上了嘴巴。
他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朋友的。
第5章 因果审判
还没有找到吗?孟一凡站在客厅中焦急地走来走去,时大师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现在都没有找到,这天色可是马上就要黑了。
庄尼神色严肃地回道: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少爷,你也不要太担心,时大师看着不像是个不负责的人。林叔在一旁安慰。
孟一凡的心里还是急得不行,明知道今晚可能要出乱子,没有时弈在,他一个普通人到底还是有点担心。
叩叩,有人敲门。
孟一凡连忙走过去,啪一脚将小纸人踩在了鞋底上,时大师?是时大师回来了吗?
抬开你的脚!时弈郁闷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孟一凡连忙抬脚,废报纸撕出来的小纸人这才得了自由,站起身来传出的是时弈的声音。
准备一只玄猫、一盒朱砂、一支毛笔、一叠黄纸放到门口。纸人开口说道:放好之后不准再出去,所有见过纸人的人要在太阳下暴晒三天。
时大师?孟一凡眼神错愕。
立刻准备好,等下我来取。纸人说着直接冒了烟,很快燃烧成了一堆灰烬。
少爷?庄尼迟疑地看向孟一凡,要准备吗?
去准备吧。孟一凡将纸人燃烧后的灰烬一点点用手捧了起来,时弈现在是他的救星,拿着这捧灰,就好像多了点安全感。
时弈始终没敢进去,但是也一直躲在一旁看着,等他们将东西准备好放到门外又进去之后,他这才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宛如一个小偷拿了东西就跑。
时大师这是怎么了?看着监视器传来的画面,孟一凡满头雾水。
林叔也不太明白,含含糊糊说道:这大概就是大师风范吧。
终于拿到了东西的时弈跑出老远,这才将黄纸展开,快速画了一道符贴在自己身上,感受着身上的霉气又一连写了几十张,将符纸全用光才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