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安歪着脑袋翘着二郎腿坐在楼上一抖一抖地看着下面的小姐姐跳舞,唇角微微勾起,十分眼馋,自己也抬起手来跟着瞎比划一通,自觉甚美,可不知道在她身后那人看来,始终不三不四的。
“啪!”
“诶哟!哪个不长眼的?!”穆以安脑袋上挨了一下,顿时炸了毛,怒气冲冲地回头望去。
穆以宁右手的扇子一下一下地打在了自己的左手手心上,好整以暇地笑着看老幺:“穆老幺。”
穆以安被亲哥吓到,险些直接翻下挑空的中庭。
昨儿个回京,难得兄妹时隔多年再一次相见,他大哥摸了摸她的头顶,二哥拍了拍她的肩膀,三哥比划了一下她的个子。
眼珠子咕噜一转,穆以安赶忙陪笑道:“三、三哥啊……你怎么过来了……”
她三哥摇着扇子,道:“羽琛哥昨天回京,我做个东给他接风洗尘。”
“羽琛哥回京了?!他不是之前调去益州了吗?”
“你回来之前陛下给升的官,回京后去吏部做右侍郎。”
穆以安“哦”了一声,她从来都分不清京中的这些官。
穆以宁坐到了她对面,问道:“你呢?一大早不让你出门你就给我翻墙出来,能耐了现在?!”
穆以安一听他这话就蔫了,道:“我说要去见未来嫂嫂也只是跟大哥开玩笑,谁知道他当真的?!门儿都不让我出!”
穆以宁轻咳一声:“忘了二哥从小教你的?玩笑不能乱开。”
“啊……”穆以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兄妹俩聊天这会儿,三四个小二就已经端着穆以安点的菜送了上来。
穆以宁眼睁睁地看着桌子被摆满了还往上摞了三层,不由得对小二说:“有劳!厉害!”
小二笑着挠挠头,道了声“客官慢用”就下去了。
穆以宁火冒三丈,刚想拍桌子却发现没地方可拍,只能狠跺一脚:“穆以安!”
“在!”
“我原晓不得你那么有钱?!”
“……”穆以安脸都被她哥说黑了:“没钱!”
“那你点那么多菜?!”
“攒了我三个月的零花钱!全用在这顿饭上面了!我未来三个月要吃土了!”穆以安吼回去。
穆以宁凝眉:“你究竟请了谁?”
穆以安往门外张望了一下:“快来了吧?”
她这厢话音刚落,那边店内果然来了人。
是一个姑娘,身上穿着精致的宫装,乌黑的头发盘成发髻,佩戴了一套白玉头面,眉眼已经长开了,眼角微微向上挑,平白多了几分妩媚,樱唇水润,明眸耀如星辰,脸上挂着端庄的笑意。她更加好看了。
穆以安呆愣愣地看着她走进了酒楼,身后跟着宫女和侍卫,向二楼方向过来。
穆以宁道:“我猜到了。”
穆以安没理他,目光追着小姐姐到处跑。
穆以宁叹了口气,拿出手帕递给妹妹:“擦擦口水。”
穆以安:“啊?!”
姑娘上了二楼,看见穆以安毫无优雅的大脸盘子,露出了笑容,柔声道:“以安,你回京了?”
穆以宁反应速度比穆以安快多了,先一步起身行礼道:“参见昭平公主!”
来人,正是戚含章。
戚含章笑道:“三哥就是喜欢同我客气。”
穆以宁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礼数得尽了。”
戚含章又笑了起来。
穆以安离京去边关的这么些年,她在宫中也过得算不上如意。作为女儿,戚含章一年能见到父亲两次,一次是春节的宫宴,一次是中秋的宫宴,延和帝不会来看望这个女儿,由她自生自灭一般在宫中生存。更不用提长乐宫的那位皇后娘娘了,太子的薨逝始终是个隔阂,她本就不愿意见到戚含章,而终日郁郁寡欢也拖垮了她的身体,见太医的次数都比见戚含章的次数多。
从九岁到十五岁,戚含章的性格在漫长的六年当中逐渐定形,而她所有的天赋也在暗中积累,这其中,穆家出力不少。
无论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还是想到小妹,穆家三个哥哥都明里暗里尽力在帮助着戚含章。
戚含章不能时常出宫,但与穆家兄妹的书信往来也有不少,就连远在边关的穆以安也不时会收到她的来信。
独斟酒,了赠明月,寄我所念。
这是穆以安记得最深刻的信中话。
这一壶酒,煮了整整六年;月光照亮了岁月,皎洁了大殷广袤大地,链接了祁京与边关的千万里黄沙路,送去了她们两人不得相见的慰藉。
可饮得,一壶相思,几番辛辣。
穆以安只是呆呆地看着戚含章。
她终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接过了三哥递过来的帕子,囫囵抹了自己的脸,感觉自己还是踩在云朵里面,道:“这位漂亮姐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戚含章挑眉看着她。
“你是不是月老给我定的媳妇?我们是不是在月老面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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