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榛……
这姑娘,像极了秦榛。
延和帝猛地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打了个激灵。
秦榛,是穆国公过世的夫人。
那这个姑娘,应该是穆国公府的。
穆国公府独独的姑娘,又管穆以晨和穆以宁叫哥哥。
那就应该没错了……
“以安!”但还不待延和帝开口,又是一个姑娘跟着进来。这姑娘不像穆家老幺那般跑得风风火火的,人家十分优雅一步跟着一步走着,身上还没来得及换骑装,仍是一身宫装,但头上也只戴了一根步摇,干净淡雅。
跑在前面的穆以安回头冲她招招手:“含章……不,那个,殿下!”
这、竟是他的女儿,戚含章?
延和帝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十五年未曾注意过的女儿。
往常见到这个女儿,都是低眉顺眼的一副模样。他不常去坤宁宫,一年见女儿也无非就是除夕同中秋的两次宫宴,平常这姑娘又时时避着他走,不常得见。便是见了,也是一副恭恭敬敬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模样,甚少见她如此明朗的模样。
穆以晨和穆以宁行礼道:“参见昭平公主!”
“穆大公子、穆三公子,有礼。”戚含章不动声色地撇了高台上面坐着的父皇,对着穆家兄弟笑道。
穆以晨握着缰绳,问道:“以安你怎么跑过来了?”
穆以安有些慌张:“赤瑕的辔头坏了,爹说你这里有多的,让我来找你。”
赤瑕,是穆国公给穆以安的生辰礼,乃是一匹汗血宝马!
穆以宁道:“你今日便要跟我们去猎场?”
穆以安瞪大了眼睛,奇怪地盯着三哥:“不是、这是围猎啊?不去猎场……还能去哪儿啊?”
“……”
“……”
围猎,一般姑娘家就是乖乖做花瓶的,男子们策马扬鞭拉弓满月,姑娘们喝茶品花四处闲逛,也只是做个锦上添花的意思,多半就只是出来透透气,坐在帐中三天,偶尔去高台上面亮亮自己的美丽面庞,然后夫人几个做足了外交,便也算是在围猎中收获颇丰了。
诚然,也有姑娘会跟着男子们一同去围猎,也大多出自武将世家,打小学的骑射,一展英姿博个眼球。可人家也不像穆老幺这般积极,这才围猎首日,众莺燕娇花们尚未从舟车劳顿中休息出生机来,她就蹦哒着要去搭弓射箭了!
作为大哥的穆以晨以为自己又养了个弟弟。
两个哥哥齐齐望天,心里面把老爹问候了七八遍,但后面又想到,自家亲爹也不知道姑娘是怎么养的啊!于是对亲爹的仇恨值下降了些许,对母亲的怀念上升了些许。
他们的目光又落在了一边的戚含章身上。
优雅有礼,淡雅娴淑,巧笑倩兮,关关雎鸠。
这多好的一姑娘啊!
穆大哥对着戚含章投出了求救的目光,希望公主殿下能救一救这个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救、来不来得及救的弟弟,不是,妹妹。
“以安啊!”戚含章出来解围道,“三哥的意思是,你不先跟我去帐中四处逛逛?”
穆以安愣了愣,“啊?”还是没反应过来,不过低头琢磨了一下,还是点头道:“那我先跟你去玩吧!”
穆以安拉着戚含章的手,又冲穆以晨喊道:“哥,一会儿把辔头借我!我好不容易才说服爹让我带着赤瑕来的!”
穆以晨扶额:“去去去!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
“别忘了!”穆以安终于放心了,笑着看戚含章:“走吧含……殿下。”
“嗯!”戚含章点点头,小声凑到她耳边道:“没人的时候再叫我名字。”
“知道啦!”穆以安也小声回她。两人笑着走出了男宾这边的猎场。
延和帝微微侧着身子问:“李德。”
“陛下,奴才在!”李德躬身应道。
“方才来的可是穆国公的女儿?”
李德撇了一眼刚才延和帝盯着的方向,道:“正是穆国公府的姑娘,闺名唤作穆以安。”
“她叫穆以安?”
“是。”李德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十分谄媚,“穆家小姐九岁就跟着国公去了边关,这么些年都没在京城。”
延和帝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多年,朕都不曾见过。瞧着眼生,却是个潇洒自如的姑娘。”
李德道:“可不是!穆小姐自幼跟着国公爷,骑射功夫也是相当了得!今日来猎场也是一人骑着马儿过来的,马车都没坐,这京中的小姐们可比不了!”
延和帝奇道:“姑娘家会骑射?!”
“是呢!”
延和帝哈哈大笑起来:“得见识见识!得见识见识!”
李德也跟着主子笑了起来。
营地很大,戚含章和穆以安两个逛了好久都只走了一小半,最后穆以安看见戚含章的脚踝红了一块,才十分愧疚地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帐篷里面,可劲儿地跟人道歉:“含章……你、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你还穿着宫鞋!这玩意儿又硌脚,鞋跟还那么高!哎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我、我第一次跟你一同出来玩,我太心急了我……”穆以安说着说着都快哭出来了。
戚含章一手轻轻地揉着脚,一手点了下她的额头,道:“叫你方才跑那么快,我骑装换到一半你就冲进我营帐里面吵嚷着要去找辔头。也就苏嬷嬷惯着你,这要是个谁都能随便闯进公主的营帐中,你现在八个头都来不及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