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席间又是一派安静。
京城的名门名户出来的小姐,竟真的会去学骑射功夫!
那是男子才学的东西啊!
皇后也是搜肠刮肚,才找到了礼节性夸赞的词藻:“以安可真是女中英杰啊!”
席间小姐们都对着穆以安指指点点,各个眉头紧蹙,一脸嫌弃,更有甚者,觉得她简直是没有规矩。譬如王夫人直接开口道:“穆小姐乃是京城大家闺秀,总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有失门楣啊!”
戚含章面沉下来,冷冷地看着王夫人。王夫人打了个寒战,还是梗着脖子瞪穆以安。
穆以安冷笑:“我出身将门,父亲为我大殷征战多年,长兄亦为陛下守护京畿腹地,二哥为百姓民生事必躬亲,三哥亦刻苦读书愿为陛下分忧。我穆家满门忠臣良将,以安虽身为女儿身,自幼耳濡目染,愿为我大殷效力献死。敢问王夫人,这究竟失了我家什么门楣?”她轻声道,“我倒是好奇,能教出王小姐这般贤淑雅静的姑娘,王家又是什么门楣?改日须得拜会,学习一二才是。”
座中一片寂静。
没有人料到穆以安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王小姐既不贤淑,也不雅静,否则也不会刚才就急不可耐地开口恶心穆以安。
王家更是皇后母家,今日这番话算是把皇后也一并骂了进去!
穆以安胆子好大!
王夫人也僵住了,红着脸还要梗脖子:“女儿家就该当好好学习在家如何相夫教子、礼仪规矩,日后操持夫家才可谓贤德!成天读书打马的像什么话?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难道家中女先生未曾教过你?穆小姐这幅样子,将来如何能嫁得好人家?将来如何能做好丈夫的贤内助?!”
戚含章起身,冷笑一声:“迂腐规矩!”
“殿下!”
“本宫自幼承沈大人教、习圣贤书,虽不通晓治国之大道,亦不觉身为公主却德才兼备有何不妥。看来十分对不住夫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诲了。”戚含章盯着面红耳赤的王夫人,轻声道,“更何况,本宫未曾听说过穆家与王家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怎得别人家的家教如何竟要夫人来横插一脚,本以为贵人事忙,却不晓得王夫人享得闲情逸致,倒是本宫孤陋寡闻了。”
“还有,穆家小姐的婚事如何,什么时候轮得到旁人来做主了?王夫人这手莫不是伸得太长、管得太宽了些?!”
皇后脸色一阵青白,颤声道:“昭平!”
戚含章转身面对皇后,屈膝行礼:“儿臣失仪。”
穆以安忙跟着起身,对着皇后行礼道:“是以安失礼,惊扰娘娘盛会,望娘娘降罪!”
“穆以安,你好大的胆子!”皇后脸色十分难看,盯着穆以安。
戚含章却绕开桌席,道:“有天大的胆子此刻也不敢错了父皇见证的约定。”她护着穆以安,毫无畏惧地看着皇后,道:“怕误了时辰,就先告退了,母后。”
“顺带一提,母后这儿的茶水,挺不错的。”
说完,她福了福身,直接拉起穆以安就走出了皇后的营帐,留下一众夫人小姐望着王家夫人小姐交头接耳和皇后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柔弱脸庞。
钱尚宫还喊了一声:“殿下!”
第10章 听墙角的爹爹
“天爷!”穆以安出了营帐不禁痛呼一声。
戚含章也舒了口气,歪头笑她:“以安,伶牙俐齿啊!”
穆以安被她看得脸红了:“别看我啦!”
戚含章笑了一声,两人并肩往马场的方向走。
穆以安道:“我难得这么文雅的骂人了。”
“你真骂过?”戚含章有些惊讶。
“骂啊!”穆以安理直气壮地道,“边关里面在军中,一言不合打起来都是常事。不过这倒是我第一次骂女人,第一次那么温柔地骂人!嗯……值得纪念一下!”
“听你这么说,那军中是如何骂人的?”
难得见戚含章对自己在边关的苦日子感兴趣,穆以安顿时来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两只眼睛都冒起了光,迫不及待地就把自己两个胳膊地袖子撸了上去。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小心地环顾了一圈,确定只有她们身后跟着的玉璇外没别人了,方才放心大胆地挺了挺胸脯,一手叉腰,眼睛眯了起来,身处另一只手指着空地:“狗蛋!说你呢!下蛋快点!他娘的磨磨唧唧!动起来!奶奶个熊的!”
“……狗蛋……还下蛋?!”戚含章呆呆地看着她。昭平公主锦绣玉口之中吐出了平生第一道极不优雅地话,她后脑勺一阵嗡嗡响,仿佛是沈大人带着一众老师挨个排在她面前戳她脑壳骂她枉读圣贤书。
却只见穆以安把身子又转朝另一个方向,下巴高高扬起:“催个伐,催个伐?!成天催催催,侬来下个蛋我瞅瞅!我呸!”她故意拿腔弄调,还真学出了几分母鸡下蛋的咯咯叫声。
又换了个腔调:“日妈哟给老子快点!鸡儿都爬得都比你快!”
“怪鸡公三,冒吼啦!兜老子鬼火绿!”
……场中顿时一片寂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天啊!”戚含章笑得直接蹲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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