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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电话那边一阵兵荒马乱,没有人回他的话,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对面才又重新传来虚弱的声音:“不是被陵鱼,是被自己人。”
    “?”
    紧接着,电话被宁诚实接过,“队长叔叔,是我。”她的声音听起来比朱獳要好一点,但是似乎也不太妙。
    只听她叹了声气:“我们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多变,而且既有内忧又有外患,没时间多说了,总之不能让小交警追上我们,您快想办法让他不要追了。”
    队长听这稚嫩的童声显得十分疲惫,就没再多问:“行,你们小心,我先挂了。”
    刚才为了躲避一辆突然横穿马路的电动车,举父紧急踩了刹车,于是大家的伤势都有不同程度的加重。
    朱獳的伤最显眼,他的光头上一片青青紫紫,疼痛过后,理智稍微回归,他抹掉眼泪,打开了手机地图,一阵搜索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片荒郊野岭。
    朱獳抬起头,看着举父,言简意赅地说:“前面往右拐。”
    举父立刻顺从地猛打方向盘,这一次,几人就像已经适应了暴风雨的海燕,勇敢地挺了过去。
    “直走。”
    “左拐。”
    朱獳还抽空看了一眼后视镜,之前一直紧追不舍的小交警突然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随后只是看着他们开远了,没有再追上来。
    看来陈队长那边已经沟通好了。
    几人这下总算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松完,这气就又上来了。
    陵鱼不知道是不是不满他们这一路以来对他的忽视,怒啸了一声。
    那声音极其刺耳,几人都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宁诚实与虺的手同时松了松,陵鱼立刻抓住时机爆发了,大张着满是密密麻麻獠牙的嘴,挺身他们压来。
    陵鱼的牙眨眼间就要落下来,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两人一时无处躲避,虺见状,只来得及扑在了宁诚实的身上,帮她挡了一下。
    下一瞬,他就感觉自己肩膀上的皮肉被一股大力撕开了。
    虺痛极了,闭着眼睛闷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朱獳和举父也都注意到了这阵动静,“虺!”
    宁诚实小心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的肩膀,顿时一惊,陵鱼泄愤似的依然死死地咬着虺的肩肉不松口,甚至已经开始撕扯,汩汩的血从他嘴边蔓延出来。
    第60章
    在陵鱼的撕扯下,?虺只能稍微抬着肩膀,贴合陵鱼的动作,好减轻自己的痛苦。
    宁诚实无措地想了想,?两只小手立刻变回了爪子,一上一下,卡进了陵鱼口中细小的牙缝里,开始用力撬,?边撬边愤怒地喊:“快给我张嘴!”
    她用尽全力,憋红了脸,?终于撬开了一点,?但对上陵鱼,?她一个人的力气还不够。
    坐在前面的朱獳望着这一幕,面色一凛,先是迅速地观望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这里离他刚才在地图上找的地方也不远了,?人烟足够稀少,放眼望去,整条马路上就只有他们一辆车,于是对举父说道:“咱们就在前面找个地方停车吧。”
    举父担心地看了一眼虺的情况,连忙答应,然后努力控制着车速,?不给他雪上加霜。
    接着,朱獳大步跨到了第二排,帮着宁诚实一起按住了陵鱼,用尽力气掰着他的嘴。
    陵鱼虽然抵不过二人加起来的力气,但依然没松口,而是开始左右摆头挣扎,随着他摆头的幅度,?被密密匝匝尖牙咬住的皮肉正在分离,撕扯的声音极为明显。
    虺低低地垂着头,两眼泛红,里面翻滚着暴戾的情绪,脸上青筋毕露,嘴里“嘶”了一声,显然难以忍受。
    宁诚实立刻缩回了手,刚才关心则乱,现在她努力镇定下来,就将目光转向了陵鱼的尾巴。
    她让朱獳固定住陵鱼的头,尽量不再乱动加剧虺的伤势,然后小爪子放在了鱼尾巴上,慢慢扣进了鳞片之间的缝隙里。
    陵鱼察觉到什么,内心顿生不安,但已经来不及了,宁诚实尖尖的爪子逐渐将数十片鳞片撬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掀——鳞片被连根拔起,根部还带着血。
    陵鱼疼得下意识甩起了尾巴,直接将其从车窗缝隙中抽了出来,造成了二次伤害,而在鳞片掀起的瞬间,宁诚实似乎看到了鱼尾上有什么字。
    她没来得及多想,如她所料,陵鱼痛呼了一声,嘴巴立刻张大了,齿缝间还留有虺肩膀上的丝丝血肉。
    朱獳与宁诚实配合默契,立刻将虺的肩往后挪了挪,陵鱼又惊又怒,甩起尾巴,就看到了自己坑坑洼洼翻起的鳞片。
    他的嘴巴报复性地狠狠闭合,但却咬了个空,他还没来得及反击,下一秒就被一只充满愤怒的小拳头打上了头侧,狠狠撞上了车壁。
    被撞到的角落里,肉眼可见地凹了一块。
    解救出了虺的肩膀,宁诚实立刻将小拳头背在身后,悄悄揉了揉,上面已经通红一片。
    而虺被松开的肩膀上,大半块肉都快掉下来了,伤口处甚至已经能看见骨头,他渐渐从巨痛中缓过来,抬起密布血丝的双眼,看到了凹陷的那块地方,哑声说:“这车的质量还挺不错,居然没破。”
    宁诚实掏出拳头,板着脸,叉着腰,严肃地批评教育他:“你刚才不应该挡过来,我很厉害,可以躲得过去的。”
    虺无所谓地笑笑,当时看到陵鱼下嘴的方向是宁诚实的头,他就下意识替她挡了,“没想这么多,毕竟老大啊,你看看他的嘴,再看看你的头,他能一口一个。”
    刚说完他眯了眯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虺只觉得脑海里一阵恍惚,接着惯性袭来,几人扶着车座稳定住,才发现是车停了。
    举父回过头来,抹了把头上的汗,“我看这里够偏僻的了,就把车停在这儿了。”
    朱獳打量了一眼四周,点点头,“挺好的。”
    宁诚实则转过头来,慢慢卷起了袖子,恶狠狠地看着陵鱼。
    陵鱼先是瑟缩了一下,随后不甘示弱地朝她怒吼着扑来,又被朱獳用力按住。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宁诚实找了一遍,没看到手机,可能是刚才一番打斗中掉在地上了,她循着铃声,最后在座椅下方找到了手机,接起电话,对面是队长。
    见电话通了,队长明显松了口气,“你们那边怎么样了?刚才那个殊死搏斗……”
    “哦,我们目前占上风,不过虺受伤了。”
    “受伤了?”队长忙说:“那你们可千万别逞强,还是以自己为重,抓陵鱼的事不用太担心,我就是想告诉你,向特殊部门申请的增援已经到了,我刚才调了监控,看到你们的车了,他现在应该就在你们附近。你把具体的定位发给我,我通知他直接过去。”
    “增援?”宁诚实重复了一遍,接着跟另外三人面面相觑,“也是妖怪吗?”
    “当然是你们的同类,听说是挺厉害的妖怪,肯定能对付陵鱼。”
    宁诚实点点头,“好的,我们会等着他来,不过其实陵鱼刚才也受伤了,我们几个人一起,应该不至于打不过。”
    挂了电话,宁诚实就将定位发了过去。
    有了增援,那确实更不用担心陵鱼的事了,朱獳吐出口气,说道:“老大你先看看虺的伤口,过会儿咱们把陵鱼弄下车,等揍得他没力气反抗了,再交给陈队长那边的人。”
    虺已经下了车,他受伤不轻,垂着手臂,看起来似乎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眼里的红血丝比刚才还多,靠着车门晃了晃脑袋。
    宁诚实站在他身前仔细看着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虺好像过了一会儿才听清她的问话,“哦,没事儿,就是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举父从驾驶室下来,想去给朱獳搭把手,听到他的话,留意了一眼,“晕乎乎?难道是中了陵鱼的招了?不能够啊,不是有帝休树呢吗,而且我们几个都没晕啊。”
    宁诚实担忧地看了一眼虺的肩膀,想着他们没带伤药,随口回他:“也有可能是因为在车上撞的那几下,脑震荡了。”
    罪魁祸首举父缩了缩脖子,看到朱獳那边快要被挣扎的陵鱼给咬上了,连忙跑过去帮忙。
    “你还是就在车上休息吧。”宁诚实对虺说道。
    她总觉得虺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虺却摇头,“真的没事儿,就只晕了一小会儿,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脑子也清醒过来了。”
    他边说边拽了拽衣领,张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就是莫名感觉有些热。
    “好了老大,你快去看陵鱼吧,我过会儿就去帮你们。”
    宁诚实最后看了一眼他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发现虺的伤口似乎比刚才愈合了一点。
    她想了想,觉得应该是错觉,她的愈合能力已经够强了,但也没到这种程度。
    “老大,怎么了?”
    “没什么。”
    来不及多想,宁诚实的耳边传来了举父的叫声,她一转身,就发现武力值最弱的朱獳和举父完全扛不住发疯的陵鱼,便飞快地跑了过去。
    陵鱼被疼痛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没有了最难缠的宁诚实,车门已经半打开,他疯狂摆动着鱼尾,一下下朝朱獳扇去,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汽车都掀起来,坚硬的车门也被扇得扭曲了。
    朱獳根本躲闪不及,被扇到了好几次,那几处都迅速红肿,接着皮开肉绽,与脑袋上的青紫交相辉映,显得格外凄惨。
    举父在一旁也被波及,只得狼狈地后退,陵鱼却趁机从车后座跳了出来,庞大的身体舒展开来,长到了不可思议的长度。
    他没有理智的双眼中映着自己受伤的尾巴,顿时长啸了一声,刺得几人耳膜突突地往外鼓。
    没人看到,虺在车边弯下了腰,眼里红光大盛。
    而朱獳也听得心烦意乱,握紧了拳,闭上眼睛,仰了仰头。
    宁诚实迎过去,加速冲刺,与此同时变回了原形,长长的耳朵垂下来,紧紧贴着脑袋两侧,减轻了不适感,然后整个身子在空中几乎化成一道虚影,蓄足力量,直直冲向陵鱼的头。
    下一刻,陵鱼就被踹得脑袋一歪,整个身体都直接翻了过去。
    宁诚实喘了口气,摇摇头,发觉她还是低估了陵鱼。
    要是普通的妖怪被她这么全力一踢,恐怕能飞出数米远,然后再也爬不起来,但对陵鱼,这一脚显然不痛不痒,威力小了很多。
    趁着陵鱼翻过身去,宁诚实没有停下,立刻上前踢了第二脚,但陵鱼反应很快,掀起巨大的扇尾就挡住了宁诚实那与之对比小得可怜的腿,并且朝反方向用力一扇,凶狠地将宁诚实扇飞了出去,宁诚实在空中翻了几圈,才重重落地,掀起一阵尘埃。
    陵鱼现在的全部仇恨值都在宁诚实身上,他速度极快地游走在草地上,直奔宁诚实,即使举父和朱獳同时上前阻挠,也不过被他一下就扇到了两边,半天爬不起来。
    宁诚实趴在地上,长耳朵动了动,白色的毛发沾上了灰,小爪子撑着地,刚一起来,就抖了抖,又趴了下去,在其他几人看来,她似乎是受伤了。
    几人纷纷担心地叫道:“老大!”
    眨眼间陵鱼已经靠得足够近,他发现了宁诚实爬不起来的事实,慢慢低下头,望着她半闭的双眼,得意地张开了血盆大口,打算享用自己鲜嫩的猎物。
    正如虺所说,以宁诚实的小身板,陵鱼完全可以一口一个。
    而在另外三人的眼里,宁诚实的身形已经完全被陵鱼覆盖,就像是被吞没了一样,他们焦急地起身跑过去。
    但就在陵鱼的牙尖离宁诚实不到二十厘米时,看似柔弱的宁诚实突然睁开了眼,接着在他将要一口咬下的时候,飞起一拳打在了陵鱼的下巴上。
    刚才在车里她就发现了,陵鱼的鱼尾很坚硬,扇起的力道更是巨大,如果攻击他的鱼尾,只是以卵击石,掀鳞片虽然不难,但只能带来短暂的打击,还会激怒他。
    他的弱点应该还是在人形的上半身,不过即使是上身,哪一处都异常强壮,她在车上也打过陵鱼的头,他的头骨很坚硬,无法带来太大的伤害,常人的弱点喉咙细看也分布着细密的鳞片作为保护。
    在她假装体力不支后,陵鱼俯身来咬,她就试探性地打上了与脖颈相连的下巴——从手感来看,那里没有太多的肌肉和鳞片保护,算是比较脆弱。
    看起来她赌对了,陵鱼根本没有预料到宁诚实还有后招,突如其来的一拳使他的头颅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猛然往后一仰,宁诚实爬了起来,正想再补一拳,突然察觉空中有片巨大的黑影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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