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屏幕上一瞬间的安静之后开始涌现大量的弹幕,舒殊也由此确定直播间被调试好了。
他举着手机,离远了点儿,等会儿给你们转换镜头,也会有专门的拍摄人员实时直播的,我先给大家开一会儿。
─啊啊啊啊啊啊是舒殊啊,小叔叔你是去给唐珂做伴郎吗?
─看我蹲到了什么,我本来只是安心等着糖糖糖的婚礼直播,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啊啊啊啊啊啊
─竟然是小叔叔先打开的直播,我还以为会是糖糖,不过舒殊我也很满足啊!
其实由于一些身份原因,我不应该给兔崽做伴郎。大喜的日子,舒殊平日里在外面不怎么言笑的脸此时也带上了一抹笑意,但又一想,拘泥于这些没用的规矩做什么,所以唐珂的婚礼我必须得有一个身份上场,我得见证他幸福。
弹幕上还在疯狂刷着言论,哪怕舒殊一个千年狐狸,此时看着这些字眼也觉得眼花缭乱,他只能看到什么回复什么:唐珂今天是主角,暂时没和商先生见面,所以更不会先和你们见面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而言外之意也是在说商壹都没这个特权,想让他直接给你们开直播,别想了,商壹本人首先第一个不同意。
像是懂屏幕外那些人的心思似的,舒殊说:商先生此人小肚鸡肠,唐珂不被允许除了他以外先想到别人。
他本意调侃吐槽都有,语气里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相反商壹的这种状态他见过不少,就是唐闲清都跟他说过很多次。
每次他们也只是当玩笑话过去了,因为唐珂喜欢。而且商壹永远不会害他,更不会让他陷入危难境地。
可熟悉商壹这种操作的可不止他一个,其他人同样,且都不止一次受过被强塞狗粮的荼毒。
─哈哈哈哈我们当然知道好吧,商先生从来没有避开过我们呜呜呜,又是日常想谈恋爱的一天
─那些冰凉的岁月里,在微博这个账号之上,看不到一颗奶糖CP我就浑身难受,商先生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他实时给我们说明情况啊啊啊酸死了
─哈哈哈哈那么强的占有欲弹幕上一片热闹,舒殊像是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快乐,唇角都带上了一抹笑意。
而后,镜头一转,镜头里不再是舒殊的脸了,看见我视频里的教堂了么?相信我不说你们也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可以走近点儿给你们看一下,但现在还不能离太近。
白色教堂此时的大门开着,从侧面仍然能看出它的气派,似乎这里接待一切神圣之下的事物
─呜呜呜呜是婚礼啊,婚礼的地方啊
─糖糖糖一定要和商先生幸福啊,太好哭了
─直播会进行到婚礼最后吗?求求了播到最后吧,我愿意拿自己身上的十斤肉来做交换
─我也愿意
─+1
不多时,后面一溜儿的+1,看都看不过来。
舒殊直接应召众人心思,跟着说:加身份证号。
弹幕一瞬间的愣神之后,全是哈哈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精神病院跑出来了一群只会哈哈哈哈的小疯子。
镜头里周围人不是很多,大多还都是在忙碌着什么,暂且没人注意这边,粉丝们和舒殊聊得正欢,然后他们就发现并不是没人注意这里了。
只见一个白头发的男人一直在镜头里的一角,刚刚还在忙着东西,现在应该是忙完了,他就站在那里一直盯着舒殊的方向,看起来很像是在等他看的人什么时候能发现他。
过了一会儿,由于舒殊大多时候都在盯着弹幕与众人互动,没怎么看周围,所以那个男人就在角落一等、二等、三等
随着他离镜头越来越近,舒殊这次是看见了,刚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手机紧跟着猛晃,他迅速地将屏幕对准了其他地方。因为藏人心思重,怕人再次出现在镜头里,以防万一,舒殊把摄像头又对准了自己。
我看你半天,你都看不见我。在干什么?跟谁联系?唐闲清看着他,明显不是太开心。
他盯着舒殊看了多久,就发现舒殊举着手机跟别人联系了多久,从两个人说开身份开始,他从没见过舒殊在有他在的地方跟谁这样联络过。
像是应和他的话,弹幕里也开始一片起哄。
好久了,但小叔叔没、发、现
─这题我会,这位先生就是有一次的鬼影事件,除了舒殊,他是其中一位当事人
─没发现么?这位白头发帅哥的背影还上过一次微博呢,然后没了,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个人见过他
─看舒殊刚刚紧张的,立马就转换镜头,生怕我们多看一眼似的。所以他要是早看见了这位先生在看他,他早就调转镜头了
舒殊看着他们调侃自己,脸上因为唐珂大喜的日子而扬起来的笑容被努力绷住了
没跟谁聊,我直播。舒殊转头看着旁边,温声道。
听不是跟什么其他人,唐闲清的语气也跟着软了一些,那你把手机给别人,咱们一会儿就该进去了。
舒殊应了一声,手机不稳地晃了一会儿,昭示着它已经易主了
直播进行了一个小时后,镜头终于出现了两个众人都熟悉的主角,正是今天的新郎们。
商壹与唐珂身上都穿着特别定制的西装,每一道线条都勾勒着他们肉眼可见的腰线,量体裁衣般的颀长笔挺。
舒缓的音乐在教堂里漫长悠久的在人头顶上方飘荡着,像是要将人全部包裹进此时的浪漫之中。
司仪先欢迎了一下现场为数不多的人,活跃了一下最基本的婚礼气氛。
紧接着就是两个人彼此坚定有力地交换了那句我愿意,以及这一生只会有一次的结婚戒指──无论以后换多少精致漂亮的婚戒,今天的这枚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婚礼上,几乎已经将现代里的流程走得差不多了,商壹执着唐珂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吻了一下。
唐珂,他抬眼,语气温柔,犹如能蛊惑人心一般:从此以后,你身边的、眼前的、心里的爱人都只会是我一个,我们再也分不开。我们要度过数不清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也许你会厌倦你会后悔吗?
没给自己任何反应的时间,唐珂立马道:永不后悔。
商壹,他扬起笑脸,眼里带着明媚的光,好像要将人永远锁在那一潭星辰大海里,我与你共享生命,你与天地同齐,那我也是。你会后悔吗?
商壹又吻了一下他的指节,轻笑:生死与共,天地可鉴。不悔。
当天,#生死与共不悔#的词条再一次带着唐珂与商壹的名字上了热搜,他们的感情以及婚礼被无数带着祝福的人观看,经久不息。
戒指交换完之后,唐珂笑着拿着手里的捧花,朝下面扔了下去。唐闲清看见花下意识伸手去接,但那花好像长了眼睛,又或者上天觉得对他的惩罚还没完,不想让他这么快与舒殊拥有名正言顺的关系,捧花就这样蹭过他的指尖,到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的路尚时手里
他懵然地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花朵,脸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带上什么神色,几经变换后,他说:我去跟谁结婚。
唐闲清一看他竟然还埋怨不想要,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舒殊没忍住笑了,唐珂见状更是直接倒在了商壹身上,不一会儿双颊都笑红了
说是这样说,等唐闲清已经上前想接过花说一句你不想要就给我,我去跟之书求婚,捧花就被路尚时微微一扬,他自己的身体也跟着转了半圈,唐闲清要拿捧花的动作自然也就跟着落空了
唐闲清随着他刚才的话真诚发问:你去跟谁结婚?
路尚时面无表情,抬手推了推眼镜,管得着么?反正不让你那么容易娶到老狐狸。
唐闲清:
唐珂顿时笑得更欢,商壹抬手轻环住他的腰防止他脚下滑了摔倒,眼角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直播里在看见路尚时的脸时,片刻的停顿之后,一霎那全都开始刷小哥哥看看我我可以跟我结婚的弹幕,不过他们此时都参加着唐珂的婚礼,没有一个人看见。
路尚时在无人的角落,收好了那束洁白的捧花。
他看着唐珂与商壹携手,眼里全是老父亲一般的欣慰。
兔崽,新婚快乐。祝福完又对商壹说:商先生,唐珂娘家人很多的。新婚快乐。
商壹挑着眉应了他这一句新婚上的下马威,抱紧了再次开始笑得尽兴的唐珂的腰。
他们在越来越幸福的路上,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么
第83章
一百年前唐珂和商壹结婚时,路尚时不小心接到了他们的捧花,明明知道毫无用处,但他还是用妖力将那束花封存起来维持了他的原貌,现如今就一直摆在家里的玄关处。
一进门就能看见。
你这个设计我做不了。路尚时推开门单手扶着墙换鞋,面无表情地对着手机说。等看到捧花安安静静地盛开时,他语气还是柔和了一些,姜先生,你脑子里的东西这么复杂,想也知道不现实。
这话就是在明显地拒绝了,可设计圈里谁不知道路尚时只设计自己想要设计的东西。能让他接一个人的单子,除非他那时候心情好,不然路尚时天天对人都没好话,语气不耐烦地不得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是客户了。所以能让路尚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算他说的是拒绝的话,也会让人产生这事儿有商量的错觉。
对面姜先生果然一激灵,立马唾沫横飞了起来,路尚时当场脸就木了。
他将还在捧花上的手收了回来,转身往客厅走,这样吧姜先生,我觉得你对我的作品可能不太满意,我这边也有新的工作要忙,要么单子按我自己的来,要么咱就终止合作,我付给你给我的两倍价钱,不会让姜先生吃亏。你看行么?
这时候他的语气就是以耳力可听的趋势冷了下来,我有规矩,不与要求太多的客人合作,多少钱都不行。姜先生找到我的时候明明说自己没要求,只是喜欢我的风格,我看你投缘既然如此,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姜先生一看触逆鳞了,连忙哀嚎一声往回补救,但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路尚时挂了电话。紧接着这位特立独行的打工人转了两倍的钱给自己的客户,全然不像是一个打工的。
转完钱,路尚时按掉对面重新打来的电话,并把这个号码加了黑名单。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像是闲下来了一些,仰躺在沙发靠背上闭眼假寐。
生在艺术世家六百年,做设计这一行没两百年也有一百五十年了,路尚时仍旧不喜欢这个圈子。他还是最讨厌和各种客户周旋,特别是要求非常多还很难缠的客户,就像刚才的姜先生──他从一搭上路尚时,除了刚接触时简单说了下自己想要的风格作品,就说以后都没有异议。但显然不是这样。
国土之上很多亿人,时不时地遇见奇葩很正常,所以路尚时虽然烦,对这种事还是在所难免。
他能做的就是靠自己钱多随心所欲。
少了这一单,路尚时直接不忙了,最近他手里也就这一个单子而已。今年刚过年不久,路尚时觉得他好像在爸妈家过年回来还没多久,天气就已经变得暖和了。
忙的时候没心情,满心满眼都是工作和灵感,闲下来了外面的风景倒是能被人欣赏了。路尚时端了一杯咖啡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边墙根处好像生了几朵野花,黄的和蓝的,色彩鲜艳,还挺好看。
这一百年,他没少出去旅游,哪怕不是寻找灵感也经常不在家。他所在的屋子有的时候都会让人以为里面是不是已经没人住了。
钟点工会定期来打扫他很少回的家,但对面谈瑟的房子他没雇过任何钟点工。路尚时每次从外面回来就会亲自去打扫,好像这么一忙,就能忘记自己心里好像缺了的那一块儿似的。
脖子里的轮回就那样安然无恙地生存了一百年,路尚时每次打量他都像是在重新认识他一样。
他有时候甚至几乎要想不起来,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脖子上,明明他从来都不喜欢各种首饰类的物件儿。
咖啡杯很快见了底,墙角的野花好像也就那样,美得不触目惊心,清新得不够雅俗共赏,但可能比家花好活一些。路尚时没了欣赏的心情,他回到客厅将杯子冲洗干净,就开门去了对面
这次又是一个月没回来了,由于没人住的缘故,谈瑟家很干净,设施家具上只是落了一点灰尘。
之前有谈瑟的时候,路尚时虽说是带谈瑟出师的师父,但他做事非常有原则,不喜欢这一样就是不喜欢,就算他父母几千年来都在搞艺术,他也没兴趣。后来他因为一条小狗的一声哥,生生捡起自己有些讨厌的东西。如今没了这条小狗,他倒是彻底将这手艺握在手里了。
反正家里也没人住,按理说路尚时走之前给这些家具蒙上防尘布就行了,但他的轴又偏不让他这么做。有的事物,他得相信他还在,不然,他就是真的离这个世界远去了。
路尚时像以往多次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始动手收拾眼前的屋子。
周围太安静了,路尚时觉得自己得快点忙起来,他动手洗抹布,涮拖把,清理他能看见的任何地方。直到他来到谈瑟生前的房间──和他在自己家住的是同一间。好像他们住在款式相同的房子,位置相同的房间,就能间接同床共枕了一般。
路尚时之前从来不明白谈瑟为什么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做什么,谈瑟就跟着做什么,他买什么,他也就跟着买什么。
住的用的,像极了从一个家里出来的。
后来,他还没来得及明白但现在他再往家里添什么东西时,也会往这个家里添一份同样的,就像那时候谈瑟总是这样似的。
谈瑟的床头柜抽屉里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路尚时没拿过来打开看,因为那是他放进去的,里面是与轮回相同的同系列篇──新生。
他刚把抽屉拉开就又重新合上了,感觉再看也没意思。已经设计好的东西,再看也不会变成另外一副样子。
历尽差不多两个小时,路尚时终于将谈瑟的家收拾干净了,走到玄关处时,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曾经令他无比熟悉的住处,锁上门走了。
前脚刚踏进自己家,手机电话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