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哄孩子似的对秦墨提出要求。
秦墨忙不迭地点头,重新将人背了起来。
他们好运气地寻到了一处山洞,秦墨正要去替师兄接点水,一转身就被拉住了胳膊。
别去柳凝靠着山壁,眼神逐渐迷蒙,却执拗地要他留下。
秦墨只好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又将人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后,满意地闭上了眼。
入夜后,柳凝身上越来越热,就像一个烧着的火炉。
之前蛊毒发作,往往是觉得冷,烧成这样却是第一次。
蛊虫本是用秦墨的血做的引子,加上柳凝后来又陆续喝过几次,蛊虫的状态或许早就和他有了密切的联系。
联想到秦墨先前的失控,柳凝此刻身体状况的异常似乎也有了合理解释。
天生魔物的血脉太强,蛊虫已经压制不住了。
柳凝在秦墨怀里难耐地挣扎起来。
他想起来时的路上有一汪清泉,就在山洞外的不远处,于是踉踉跄跄爬起来向外走去。
就在他走出山洞后的一刻钟,秦墨唰地睁开了眼。
他双眸的颜色似乎又深了几分,醒来后找了一圈没有看见人,瞬间变得无比暴躁。
在原地像野兽般嘶吼了几声后,秦墨犹豫片刻,也走了出去。
秦墨踩着月影去找师兄,明明白日里才走过一遭,结果到了晚上,他竟完全忘了方向。
幸而,跌跌撞撞走了许久,终于叫他发现了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已然失去意识的柳凝。
他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一把将人按进怀里。
失而复得,他心里的后怕远胜喜悦之情。
咳咳!
秦墨的力气太大,柳凝想不醒过来都难,只是意识仍不清楚,咳了两声后便挂在他身上没了动静,只有不断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嚇
秦墨喉咙里发出一串无意义的声响,似乎是想让柳凝看看他有多生气。
柳凝当然不会也没那个力气回应他,他只好低头惩罚似的在柳凝细白的肩颈处咬了一口。
这一口也不知打开了什么开关,柳凝倒吸一口冷气,泄出一声细吟,然后大口喘息起来。
端的是春色无边。
秦墨如今的状态,行事全凭本能,不及深思便凑过去衔住了他微张的唇瓣。大约是触感过于柔软,又忍不住狠狠碾磨了几下。
这把火一旦点起来了,顷刻便能燎原。
秦墨凭本能行事,意识不清的柳凝同样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他只怕掉进水里去,于是手脚并用地往对方身上攀附,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无声的回应。
一汪泉水被他们搅得不得平静,水花激荡,四处飞溅,直至后半夜方才消停下来。
误打误撞的,一场谁也没预料到的温存过后,柳凝身上的温度竟然降了下来,此刻精疲力竭,正乖伏在秦墨身上沉睡。
秦墨这回终于学聪明了,沿着来时足迹把人带回山洞,心满意足地相拥而眠。
这一番折腾下来,两人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秦墨掀了掀眼皮,露出一双墨色的眼眸。
他头还有些痛,记忆陆续塞进脑子里,这让他暂时忽略了手中不同寻常的触感,直到身侧传来一道微乎其微的轻声细吟。
看着自家师兄醒来后从茫然到满脸通红,秦墨终于从杂乱无章的记忆里将自己干的混账事刨了出来。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滞涩:师兄,我
话还未说出口,柳凝便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转过身去,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秦墨眼神一黯,心里止不住的发冷。
他做了这样的事,师兄莫不是厌弃他了
我秦墨从来没有这样不善言辞的时候,对不起。
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很快积起了一层薄汗,见柳凝没理他,秦墨自觉起身,打算先滚出去冷静一下,岂料刚坐起来,便被勾住了小指。
柳凝耳朵红得吓人,手却始终不曾松开。
秦墨顶着二人交缠的手指看了又看,心思又活了过来。
不许走。柳凝嗫嚅道。
他的声音太小了,若非秦墨耳力一向出众,只怕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好!不走不走!这回便是赶他走也不会走了。
柳凝一句不许走,叫秦墨喜不自胜了好半天,而且看样子还会继续欢喜下去。
须臾,柳凝终于转过身来,抓着他的五指在手中把玩。
一百多年了。他道,我记得你从剑冢取出太长后,一直嚷嚷着要下山历练,后来好不容易得了准许,在人前得意了好一阵。
秦墨也记得,他的蛊毒便是从剑冢出来时被师兄发现的。
那时候不懂事。
柳凝弯了弯嘴角,继续说道:下山历练最少也需三个月,我那时其实是不想你去的,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离开过我呢。
他当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别,就是一百多年。
听着他这样淡淡的回忆往昔,秦墨嗓子眼就跟被堵住了一样。
我只是想你离开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再留我一个人?柳凝问。
秦墨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下泪来,用力将人拥入怀中,不走了,再也不会走了。
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
第26章
在上清门掌教被魔尊掳走后兵荒马乱的第二天,魔尊本人在不知名的深山老林里盖起了房子。
他把却寒拿出来砍树,前前后后费了十天的功夫,总算在今日竣工了。
屋子仿照枕流峰的样子建在了那一汪清泉边上,瞧着很有些世外高人隐居之地的意思。
师兄,我牵着你走。秦墨回头不由分说扣住了他的手。
柳凝虽然在上清门和动手的时候如履平地,但在陌生的地方仍需摸索前行,便任由秦墨兴致勃勃地带着自己瞎转悠去了。
这是茶室。
这是书房。
虽然没有书。
额以后去藏书阁搬些过来。
秦墨满心欢喜,满眼兴奋,如果可以,他愿意在这里和师兄住一辈子,再不必理会俗尘杂事。
屋子不大,不消一刻钟就转完了,坐在卧房的床榻上,手里牵着爱人,秦墨蓦然有了种此生圆满的想法。
柳凝空余的那只手在床沿上摩挲着,支支吾吾地问:就只有一间卧房吗?
那应该是几间?
秦墨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他们这几日睡在山洞里,次次相拥而眠,既然要造新房,自然也应该是住一起的。
所以,是他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吗?
似乎知道他会多想一样,柳凝很快解释道:住山洞和住在屋子里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秦墨不能理解,但他选择不问。
反正,以后我们就是住一间。
以后有多长他不知道,但他们都默契地不去提及,仿佛真的就要在这里住到天荒地老,身死道消。
更何况,师兄与我做了夫妻,若不同塌而眠,还想睡到哪里去?
直白的话语往往容易让人脸红,秦墨抱着他的腰撒娇,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柳凝哪里招架得住,顷刻间溃不成军,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谁谁说要与你做夫妻了?
秦墨将人推倒在塌上,抵着他的额头,笑道:自然是我最爱的阿凝。
柳凝忽然不说话了,伸手细细描绘着他的脸庞,柔声道:可以再说一次吗?
就说你爱我。
秦墨低头吻他,我爱你。
这大概是世上最动听的语言。
我亦如是。
二人相伴数十载,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秦墨知道,他家师兄从来都是心在山野,掌教这个身份对他而言,只是一种束缚。
挣开这层束缚的柳凝,好像更加真实了。
秦墨笑了笑,问:阿凝现下可与我做夫妻了吗?
嗯。
他惯会得寸进尺,又问:那夫妻之事呢?
柳凝:
提及这个话题,柳凝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上回在泉子里之后,你有没有境界松动的迹象?
秦墨向来不大在意这个问题,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
会不会
会是什么?秦墨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我们不小心双修了?
柳凝羞得不想理他,又被他把头掰回来,在嘴角轻啄了一下,再试试不就知道了。
无名山里的日子,宛若神仙一般,要不是又听到了熟悉的机械声,秦墨险些忘记了系统的存在。
[终于回来了!查个这么简单的资料,程序居然这么繁琐!]
天刚亮,柳凝还没醒,秦墨轻手轻脚下了床,一边披上外衣,一边在脑子里无声问:查到了?
[当然等会儿,这是在哪?你你们]想起他和柳凝躺在一张床上的情形,系统语无伦次。
为什么秦墨每次都能给它制造新的惊吓?
它千挑万选出来的宿主,经历过重置失忆,终究还是把男主角给睡了
别急着惊讶,不如先说说你查明白了没有。秦墨出门去了茶室,慢悠悠给自己泡了杯茶。
系统无语了一阵,感觉秦墨现在的气质愈发令它熟悉了。
失忆时的秦墨浑身是刺,处处充满了攻击性,记忆恢复后,他的针对性也就没那么强了。
而眼前的秦墨,实在太过从容,瞧着漫不经心,却又感觉事情尽在他掌握之中。
他不会把重置前的记忆也想起来了吧?
小六,你还说不说了?秦墨敲了敲桌子。
系统这下彻底炸毛了。
[你、你你你]
每当它以为统生已经够艰难了的时候,秦墨总会告诉它,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仔细想想,他俩睡都睡了,剧情早就崩得妈都不认识了,他记得多少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从他查到的消息来看,或许秦墨才是对的。
系统认命道:[被你猜中了,作者一直都在写纯爱小说,这本书,是她披的一个马甲,为了满足自己恶趣味,怕被发现,这才中途跑路弃坑的。]
所以,虽然没标性向,但基本已经能确定,这根本不是简单的修仙升级流!
气抖冷!
秦墨抿了口茶水,淡淡道:以前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系统:[条件呢?]
它为什么会这么熟练!为什么要答应这种条件!明明它才是系统啊喂!
师兄的蛊毒,书里最后是怎么解的?秦墨现在关心的,也只有这么一件事了。
系统:[书没写完,你也是知道的,不过大纲里似乎提到过一种仙品药草,叫苦叶两生花,可驱百虫。]
秦墨若有所思,难得同它客气了一句:多谢了。
系统受宠若惊,随即苦恼道:[谢什么谢,现在任务要怎么完成都不知道,我可不想跟你绑定一辈子。]
秦墨:
谢谢,他也不想。
不论如何,师兄是主角这一点是不会变的。秦墨分析道,主角不能死,所以,你要帮我找苦叶两生花。
系统:[]
活久见,宿主给系统发任务可还行。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好有道理。
[这东西只在大纲里出现过,谁知道会在哪儿?]鬼知道要到哪里去找。
是啊,去哪儿找呢?
他又不是薛灵霜,运气好得不像话,出门踩狗屎都有惊喜
等等,薛灵霜!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系统瑟瑟发抖:[你又想做什么?]
没什么。秦墨淡淡道。
就是想请女主角帮个忙,当一回探测仪罢了。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罢,茶室的门响了两声,随后被推开一条缝,一柄长剑挤了进来,正是柳凝的佩剑霁雪。
秦墨脸上浮现出荡漾的笑,阿凝叫我了,需要的话我会叫你的。
所以没事就别来烦他了。
系统:[呵呵。]
恋爱的酸臭味。
第27章
你去哪了?
柳凝约莫刚醒,衣衫半开眼尾发红的模样瞧着可怜极了。
秦墨陡然生出一股罪恶感。
请薛灵霜帮忙寻找苦叶两生花的事他并不打算和柳凝细说,一是解释起来会有些麻烦,二来是还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找到,未免空欢喜一场,还是等尘埃落定再说的好。
最重要的是,请薛灵霜帮忙,势必要回上清门,秦墨私心里是不想让师兄回去的。
没什么。秦墨重新在他身边躺下,口渴了去喝杯茶而已。
柳凝精神困顿,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眼看着就要睡过去。
师兄?阿凝?秦墨贴着耳朵小声唤他。
没有回应。
真的睡着了?
所以特意把他叫回来是为了什么?
秦墨失笑,替他掖了掖被角。
柳凝在一旁睡得正香,秦墨却没有半点困意,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兀自出神。
似这般隐居山林闲云野鹤的日子实在太不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