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时砾迟缓意识到它没反应是因为快死了,便不再纠结了,放下球拍,捧起仙人球回去拿花盆。
怎么种植物她不知道,用泥土把根部掩盖就好,接着直接拿到水龙头淋水。红陶与土壤因为长期干涸,发出滋滋声响。
做完这些,她把花盆搬到客厅。
花盆在茶几,人坐沙发,眸光不转紧紧顾盼。
时砾那样看了很久,久到天上星月都挪移,终于,花盆里有了动静。
土壤松散,仙人球微动。
花盆一抖。
再抖。
嘭——
烟雾碎星缭绕,不明生物再次现身。
白星屈膝跪坐在茶几上与时砾对望,这一次双方表面都比较冷静。
大半个夏天吸收不到水分,适才终于被水浸润,白星恢复了些许,化成形没那么惨白瘆人。
而时砾,看清面前的……暂时寻不准形容,它身无片衣,形体大致与人相似,白色短发,仅脑后一绺长发及腰,翠绿眼眸似琉璃,眉骨脸颊、肩头手肘身体各处覆着白色羽状刺。
至于某些部位,是女性特征。
时砾即刻止住没往下看。
注意到她的审视,白星低头瞧自己的幻化而来的身体。
今日以前她没化过形,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试着做抬手这个动作,抚摸大腿肌肤,然后是肚子,手臂,眼睛嘴巴和耳朵。
该长的都长了,但她还不习惯这幅躯体,每个动作十分生硬迟钝。
其实细看它也算不上特别骇人生畏。
时砾双眼不自觉跟着她的手游走,好一阵,后知后觉不应该看,蓦然心头微漾。
过了吃惊与害怕的劲,时砾拿起沙发的薄毯披在她身上,遮蔽不该看的,如此可以好好说话了。
“你是谁。”
白星不明她拿东西盖住自己身体为何意,垂眸淡扫,有点不适。随后绿眸回到人身上,开口便道:“坏人!”
与先前有气无力不同,它,不,或许应该用‘她’来称呼。
她声音清灵婉转,目光冷然勾霜。
不难理解,白星并非回答问题,而是在骂人。
时砾秀眉微微一拧,被骂的很无辜,手指了指自己:“我是坏人?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好吗!”白星开始数落:“你连最基本的浇水都不会,幻乐老师到底为何把我交给你?”
时砾连她是啥还没弄清,怎么又跑出来一个幻乐老师?暂时不想追究她既然会化形怎么不会找水喝,费解地问:“你到底是植物还是妖怪,为什么可以变形?”
白星斜睨一眼她,态度尤显高傲:“我是白星,本是一株植物,因开灵识有幸修成仙灵。”
话至此,她又是一顿嗔怪:“但我原不应该这么早化形,都是你,几乎将我渴死,迫不得已跑出来!”
时砾听得一愣一愣。
什么灵识,什么仙灵?世上真有成精的生物?让人以后怎么相信科学。
时砾不敢信,无奈眼前的一切叫她不得不信,小小的稍微解释:“我没有故意害你,是真的不会养植物。”
白星哼声不理。
至此,时砾思绪依旧混乱,脑海里太多问题。
“那你和你什么幻乐老师为什么来这里?你们没有自己的栖身地吗?老师也是仙灵吗?你们不会谋财害命吧。”
白星听了表示很嫌弃:“谁稀得谋害人类……我们的同类栖身于世界各处,到人间是为了历练。幻乐是我最敬重的圣灵,如今她已经两千三百多岁了。”
说到这,白星猛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天初到人间,幻乐明明开启了结界,她灵法极强,人类应该看不见她才对,为什么这个人……
白星再次死盯时砾,眼神充满考量。
时砾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拢了拢身上的睡衣继续问:“你们居然能活那么久?历练又是什么?”
“你问题真多。”
白星开始不满,“历练当然是为了提升能力啊。”
发生这种超自然的事,时砾问题当然多了,她快要成为十万个为什么。
“你们历练就不能去别处吗,到人住的地方干嘛。”
白星大言不惭:“要是可以我还想上天呢,奈何仙灵法力有限,既不如天仙高强,也比不得鬼怪邪恶,正是上天不够格,下地太恐怖,不去人间去哪里?”
“人类虽平凡,情感与经历却最丰富,人间烟火柴米油盐,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神仙不也常下凡经历么。”
此番话信息量过大,时砾差点接受不过来,她环顾自家,心想以前有没见过神灵鬼怪。
良久大脑才分析处理好,又说道:“那你可以离开了,我一个常年独居的人,你在我这儿学不到任何东西。”
“离开?”白星眼神突然又变凶:“当初幻乐老师已经留下印记,日后她若来寻我不在,岂不是不能再随她修行?”
不等女人过滤信息,白星身上的羽状刺肉眼可见增多:“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有话好好说怎的一生气就炸毛!时砾身形节节后退,后背贴着沙发。什么高冷沉静形象早丢了,此时她就是害怕。
“那你什么时候才会走啊?”
白星跪坐着累了,在茶几上换了个歪腿坐姿,态度依旧睥睨:“难说,三年五年,又或是十年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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