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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文宣摸着自己的钱袋子想着他也盖不起大瓦房,倒是原主母亲当初置办的房子是青砖瓦房,在这安和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被原主给舔出去了。
    果然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原主牛逼。
    沈文宣跟着张铁牛他们一起干活,锯木搬石块,运茅草捣泥浆,爬上爬下,忙左忙右,没一会儿就累得要死。
    张铁牛把肩上的挑担放下,撸着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一把汗,他看着旁边沈文宣大喘气的样子有些担心。
    沈兄弟,你累的话就去歇一会儿,我们几个忙得过来,你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沈文宣也抹了把汗,让张铁牛先走,别管他,没道理他们从山脚往他家担石块都没喊累,他这才驼了几捆木材的人就先去休息了。
    他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前襟后背累得有些汗湿,胸膛前的几根肋骨随着呼吸起伏,透过衣服隐约可见,沈文宣低头看了一眼再一次在心里骂道原主这副身体是真TM废啊。
    他在原地没停多久就再一次背上后面一捆有他三分之二高的结实木材,提着气小心地从半高的山坡上走下去。
    本来张家有牛车,用来运东西最是方便,但这山路崎岖、狭窄,牛车根本用不了,所以只能他们几个人工搬运了。
    其他几个人不停,沈文宣也不停,一直来回干,其他几个人看了也不好意思偷懒,使劲卖力气。
    到了中午,张大娘送来饭和汤,沈文宣特意嘱咐过要做多点儿,剩下没关系,要是不够吃就是他这个东家不厚道了。
    这次张大娘做了厚实的葱花饼,还有特意用油炒过的野菜做的野菜汤,盐也用得足,几个大汉吃得津津有味。
    这菜色比家里的好多了,现在不是农忙,家里一般只准备两顿饭,早上一顿汤水,下午条件好的可以吃点儿干饭,条件不好的还是一顿汤水,然后再加点儿野菜。
    沈文宣坐在阴凉处歇着,他这身体可能一下子累狠了,所以没有什么胃口,沈文宣歇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把饼撕碎泡在汤里吃了。
    饭后大家默契地歇了一个时辰才开始干下午的活。
    有村里的人路过这儿不禁好奇地瞅上几眼,见是沈文宣在修房子顿时惊奇。
    这沈家小子不是刚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个暗双吗?这又哪来的钱来修房子,莫不是发财了?
    安和村不大,什么事都传得飞快,这碎嘴的说上几句,几乎全村都知道了。
    沈家,沈父和沈母一共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除去被卖出去的那个大女儿,其他人都生活在村东头的大瓦房里。
    徐氏自从把那个贱哥儿给卖了,在家里也受待见了一些,不用再被她那个刁钻的婆婆成天拿这个冷嘲热讽。
    这天在屋里仔仔细细地梳妆,瞅着手里巴掌大的铜镜伸手一摸,脸上三道堪堪结痂的抓痕微微凸起,从脸侧一直到嘴角,最长的一道到下巴,横在她这张还有几分姿色的脸上着实突兀难看。
    徐氏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这几天洗脸的时候完全不敢洗这半边脸,就怕会留疤,她身上还有几道那天那几个老悍妇掐的青紫,现在还疼着呢。
    沈家的二儿子她的丈夫见她被打了竟然还是唯唯诺诺一声都不敢吭,当初真是瞎了眼嫁给他!
    徐氏一想到这儿就生气,她为了这五两银子拼了老命,结果那死老婆子竟然想让她拿出来给她小儿子读书,想都不要想!哪来的那么大脸?!她儿子还没读过书呢,现在连她儿子的成亲钱都想拿走,真是偏心偏到天边去了!
    愤愤地用面纱遮住脸走出房门,沈家的大媳妇吴氏见了心里暗自啐了一口,都一把年纪了,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也不嫌寒碜。
    吴氏长得膀大腰圆,面色显老,有一把子力气,跟徐氏向来不对付。
    申时了,爹娘还有他们兄弟几个快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做饭?吴氏一边甩几下手里刚洗的衣服一边僵着语气问道。
    凭什么我做饭?徐氏被贱到了水,嫌弃地离吴氏远了点儿。
    你狗眼瞎了?!看不见我手里的东西?吴氏听到她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就生气,没那小姐命装什么大小姐呢!什么活儿都不干等着别人来伺候你?想得倒是美!
    吴氏又大力地甩了一下衣服,语气凶恶:我洗完衣服了,你去做饭!
    徐氏不是好惹的,翻着白眼尖声尖气地说道:我又没让你洗衣服,你自己愿意洗怨我啊?再说,屋里不是还有一个吃闲饭的吗?你要找人做饭怎么不去找她?
    说完扭得左摇右摆地出了院门。
    吴氏气得一脚踢开脚边的木盆,都不做饭就都别吃了!自己饿着去!
    自从家里把那个小白眼狼赶走了,家里的活儿都推给她来做,当她好欺负?!
    还有屋里那个小姑子,仗着婆婆疼从来不干活,就在房间里绣花,绣了几年了也没见绣出个名堂来!
    吴氏心里憋气,但徐氏走了,她又不敢朝小姑子发火,气得回了房间。
    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躺又躺不下,坐也坐不安分,到底心疼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回来吃不上饭,偷偷地出门在厨房里做了点,端回了房间。
    沈家不远处有一颗参天老柳树,时值秋日,柳叶边已经有些发黄。
    老柳树下面摆了一个棋盘,不少人晚间聚在那唠嗑,也有勤快地村妇吃完饭搬一个板凳坐在那纳鞋底。
    你们看见了吗?那沈小子正在村南盖房呢。村里有名的碎嘴沈二婶子一脸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们说这沈小子哪来这么多钱,他不是刚被他二妗坑了
    咳咳。
    有几个村妇看见徐氏来了,赶忙咳几声提醒沈二婶子,让她别说了。
    沈二婶也看到了徐氏,小声嘀咕道:干的事难看,还不让人说了。
    徐氏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恼怒,但她的心思全跑到沈文宣竟然盖房子了这件事上,来不及跟她们计较,脚下拐个弯就往村南赶。
    那白眼狼竟然盖房了?徐氏心中怒气冲天,他那破鞋娘留给他的银子肯定不少,她要五两银子要少了!
    走小路避开村里人,风风火火赶到了村南,正好赶上沈文宣他们几个吃晚饭,张大娘做了油光水亮的馅饼,里面加了点儿白面,给沈文宣的馅饼更是直接用白面做的,从中间撕开,喷香。
    徐氏站在远处看着,闻到味儿直咽口水,她只吃了早食,下午的饭到现在还没吃呢,一转头看见沈文宣打算盖的房子,旁边堆着石块、木材还有茅草,一看就不是盖的青砖瓦房。
    徐氏不禁掩嘴嗤笑一声,总算找回点儿面子。
    不过这沈文宣可真够狼心狗肺的,盖房子的活儿他几个表哥也会,怎么不找他几个表哥?偏要便宜外人,想到这儿徐氏心里的算盘不禁打得啪啪响。
    那有那么多的外人,沈文宣应该没脸皮给自己难堪,正好张大娘的篮子里还有十几张馅饼,她带回去给自己儿子吃。
    徐氏轻咳一声,委屈自己堆起满脸笑容,扭着腰走了过去,态度十分亲热:文宣,吃饭呢?
    哟,文宣你盖房子怎么不跟家里说,你那几个兄弟闲着呢,让他们跟你帮帮忙啊,省的你把自己累坏了。那表情动作做作得简直像唱戏。
    沈文宣一听到文宣俩字就有些恶心地吃不下饭,抬头见是穿红戴绿、扭得像鸭子的徐氏,顿时什么胃口都没了。
    你谁?沈文宣一脸阴沉,声音冷得结冰,他今天实在累,全身肌肉都在酸痛,没心情和徐氏说话。
    徐氏表情僵住了一秒,转脸立马又笑盈盈地甩了一下帕子:哟,妗子带个面纱就认不出啦,我是你二妗。
    哎,你们吃什么好的呢?你三表哥还没吃饭呢,在地里干了一天活了,能吃一头牛,正好张婶子做得多,我带几个回去给你表哥尝尝。
    说完不听沈文宣回答就伸手去拿篮子,这可不是拿几个的架势,张大娘急得一把排开她的手,她儿子干了一天活儿累了,就自己回去做饭去,哪儿来的脸上手拿别人家的饭。
    再说现在不是农忙,就是干活儿也只干点儿收拾庄稼的活计,当谁不知道这是想占便宜。
    徐氏吃痛,收回手狠狠地瞪了张大娘一眼,眼睛勾着那几个饼十分不甘心。
    白眼狼就是白眼狼!都是亲戚,拿几个饼怎么了?这出去一趟倒是越发小气了。
    旁边有好几个外男,徐氏忍着气没跟他们掰扯道理,僵着表情把目的问出来:
    你这是要盖几间房?忙不忙得过来?你几个表哥都是在这儿长大的,跟这儿熟,等明天我把你表哥叫过来帮你。
    但是话说在前头,亲兄弟要明算账,忙完了别忘了给你表哥工钱,对了,你这儿工钱是怎么结的?你表哥主动来帮忙,怎么也得高点儿吧?
    沈文宣简直要被气笑了,自己上赶着帮忙弄得跟施舍似的,真是人间迷惑,好不要脸!
    不过她越不要脸沈文宣越开心,收拾起来就越放得开。
    徐氏,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沈文宣把手里的饼丢给张铁牛,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我花五两银子买了那个双儿,但你的契约书可没有给我。
    徐氏一愣,沈文宣不说她还想不起来,那个贱哥的契约书还被她锁在房间柜子里。
    劳烦把契约书给一下。徐氏愣神的瞬间,沈文宣已经逼至几步开外,比徐氏高一个头的身影笼罩下来,明明只是少年单薄的身体,却又冷又寒,眼眸黑不见底。
    徐氏不自觉地畏缩了一点儿,但之前十几年沈文宣唯唯诺诺、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懦弱性格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见沈文宣这个白眼狼竟然敢吓唬她,立马气焰高涨,只觉得这废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契约书妗子我从牙行那里拿到也是掏了钱的,你想拿便拿?真是不懂规矩!徐氏翻了一个白眼,语气里藏着厌恶。
    这样,你再给我五两银子,我考虑考虑,把契约书给你。
    张大娘听到后立刻火了:徐六娘你别欺人太甚!牙行里做生意都是一锤子买卖,什么时候这契约书还能再单卖一次?!
    我说有就有,不信你问村长去,看村长怎么说!
    你
    张大娘还要再骂,沈文宣制止了她,嘴角含着凉薄的笑,问道:大家可都听清楚了?徐氏明明白白说了要我再掏五两银子买契约书这种话,来日县太爷差人来问,大家说个实话便可。
    身后众人皆是一愣,沈兄弟刚才说什么?县太爷?!
    徐氏也被他这句话震得晃了下神。
    这时候的人最为保守封建,对官府更是惧怕,轻易不敢提任何跟官沾边的字眼,更别说沈文宣直言县太爷,看架势还要去击鼓告状?
    你、你少吓唬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徐氏僵硬地说道,面上故作镇定,手里的帕子却不自觉地捏紧,实在是沈文宣现在看她的目光太过骇人,那不是看一个人该有的眼神。
    你不怕自然有人怕,这么多人看着呢,沈文宣说得不紧不慢,说出的话却泛着凉气,冷到了骨子里。
    你扣着契约书不肯给我,侵占属于我的财务是为罪一,以契约书相要挟,逼我掏五两银子是为罪二,再说说之前的,你儿子鞭打买来的人,致其重伤,残虐不仁是为罪三,知罪而又故意为之又是罪四
    沈文宣前进一步,逼得徐氏向后退。
    如此种种,我有人证也有物证,如果我压着你去衙门敲鼓,你说县太爷会为了你睁眼说瞎话吗?他又不是你亲爱的村长。
    徐氏一凛,猛地抬头看向他,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沈文宣嘴角挂着笑,她看不出一点儿破绽,心中惊惧不定。
    沈、沈家不会让你去击鼓。
    沈家?沈文宣嗤笑一声,你以为村长姓沈,安和村就是沈家的?我说的你一条都反驳不了,只要有几个和你不痛快的,不说去报官,就是把这件事说出去,坏了沈家的名声,连累了沈家正在读书的小儿子,你猜沈老婆子会怎么待你?
    沈家的名声落到泥里,不仅是你儿子,你连襟的两个儿子到时候都难找媳妇,你的丈夫、你丈夫的大哥、小弟、连襟又会怎么待你?
    更别说,你看看后面,你拦得住我吗?
    徐氏被吓懵了,机械地顺着他话里的意思去看。
    后面张大娘一家还有和他家交好的另外两个人都皱着眉眼神不喜地看着她,沈文宣不是孤身的一个人,她拦不住。
    所以现在,沈文宣稍微低头直视她的眼,明明笑着却阴凉得像个厉鬼,只要我想,你立刻就会被毁掉。
    无论是身陷囹圄还是像狗一样活在家里。
    徐氏猛地抖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文宣,她想不通为什么沈文宣的变化这么大,但她不敢赌沈文宣此时的勇气,就像她现在看着越说越兴奋的沈文宣恐惧到了极点。
    我、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徐氏惊恐地摇着头转身想走,但沈文宣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扯了回来,他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
    这么容易就想走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沈文宣和气地提醒道。
    噢噢,契、契约文书,契约文书,徐氏疼得皱了一整张脸,一时忘了契约文书放在哪里,被沈文宣揪着头发歪着脖子,竟然急得带上了哭腔,在、在,我记得在...柜子里,我给你去拿、给你拿......
    啧,这就完了?张婶子,沈文宣回头叫了一声,这一个双儿卖多少钱来着?
    张大娘也被沈文宣惊住了,愣了几秒才回答道:大概...几百文吧。
    听清楚了吗?沈文宣又一次和气地提醒道。
    听、听清楚了。这次徐氏是真的哭了,抖着手心里滴血地把腰间的荷包递给了沈文宣,她怕那个死老太婆趁她不在开她房门,所以那五两银子她一直贴身带着。
    沈文宣这才松开她的头发,接过荷包数了数,然后又掏出五百文装回荷包递给徐氏:我这人不占便宜,你掏多少钱买的我就还你多少钱。
    徐氏一时不敢置信,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敢把荷包接过来。
    沈文宣发完火后只觉得浑身舒坦了,看徐氏也顺眼了点儿,友情提醒道:
    下次不要脸的时候记得不要这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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