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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林阡陌被送入病房,由研究所的人好好治疗,鹤归才回过头,勉强分出一丝注意力给跟过来的好友和何故。
    赵凌,把那个赵凌带过来。如果你们研究所不出手,那我就自己来。
    林阡陌做了一个梦。
    而且还明显是一个古代的梦。
    很奇怪,他可以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做梦,却怎么也无法从梦中醒来,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一举一动。
    醒不来就不醒了,林阡陌只好无聊地在旁边围观,看着那个自己在厨房里忙碌。
    他在做饭,面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熟练地处理着。
    而现在,他正拿着一块豆腐,雕成指甲大小的白玉小花。那小花的花瓣薄到透明,颤巍巍的,而花瓣里的花蕊同样清晰可见,根根分明。
    等到面前的盘子里摆满了花,他又拿出之前准备好的树干,把花一点点放上去。
    林阡陌佩服地看着那个自己,这样妙到毫巅的刀功,怎么也要练个几十年。在现实里,他也是活了两辈子才勉强做到,没想到在梦里,他倒是早早地会了。
    这是我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林阡陌陡然一惊,心尖儿都颤了颤,向源头看去。
    那是一个相貌极为精致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古装,撑着额头好奇地问道。
    鹤归,他怎么在这里?
    林阡陌的心一下子跳了起来,他不是,他不是
    他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有想起。
    是你,林阡陌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株白玉梅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的刀功还不够好。
    正在林阡陌纠结的时候,梦境依旧在继续,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到那个如同仙人一样的鹤归笑了出来
    你留下来给我当厨子吧,他歪歪头,笑弯了眉眼,你真可爱。
    林阡陌红着脸点点头,手里捧着的那株白玉梅花被好好地护着。
    不知道为什么,林阡陌也下意识地笑出来,心里陡生怀念。
    难道他和鹤归,还有前生不成?
    只是,还没有等林阡陌想了明白,画面就是一转,他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宫墙,青石铺就的宫中小道,他正拉着鹤归的手,不停地说着什么。
    别哭了,我下次,下次绝对不去给她们做饭了。林阡陌讨好地笑着,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凭什么?鹤归似乎是哭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你是我一个人的厨子,凭什么要受她们欺负?要给她们做饭?连皇帝陛下都不能欺负你,凭什么她们就敢!
    你还不让我教训她们,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啊!
    林阡陌拉着他的手,摇摇头,为了我这样一个厨子和陛下的妃嫔置气,不值得。
    你才不只是厨子!鹤归好像是恼了,都说了,我是要娶你过门的,你要给我生
    林阡陌通红着脸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林阡陌愣然,就看见那两个人渐行渐远,影子被夕阳拉的长长的,最终汇聚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远远的,风中好像还飘来心疼地询问。
    你的手还疼不疼啊?
    真的没事,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行!你今天不听话,罚你三天不许下厨!
    林阡陌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却被无形的屏障给拦住了,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
    可奇异的,他的心中十分平静,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从屋檐的一头响彻整个院子。
    林阡陌抬头,发现自己又到了一个地方。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会不会想我啊?
    声音从头顶响起,带着几分闷闷不乐地询问。
    林阡陌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见鹤归晃着小腿,坐在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上。
    不在家?他要去哪?
    毫无缘由的,林阡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如同紧绷的弦。好像冥冥之中,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到这里。
    我当然会想你啊,林阡陌看着上面的人,你一下子要去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不,别去,不要去!
    林阡陌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驳道,没有来由地恐慌起来。
    你想我去吗?鹤归突然问道,他在林阡陌疑惑的目光中从树上跳下来,神色认真:你要是不想我去,我就不去扶摇山了,留在家里陪你。
    反正这种事情也无聊的紧。
    林阡陌怔愣,半晌才无奈地笑道:别说傻话了,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不去?
    别让他去,留下他!他会他会死的!
    林阡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并且真实无比,让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鲜血都惊恐地战栗起来。
    别去!千万别去!
    你为了天下做了那么多,这是你应得的荣耀,为什么不去?林阡陌理所当然地说道,上前一步整理起面前人的衣领,你是最好的,理应如此。
    梦境依然在继续,且没有任何改变。
    那好吧。鹤归不情愿地踢踢石子,随即又笑着道:我会早些回来的庆功会一结束我就回来!
    别去!!!
    声嘶力竭地嘶吼声从林阡陌的喉咙里传出来,可却丝毫传不过去,就好像他们处在不同的世界。
    嗯,那时候桂花也该开了,我给你做桂花宴好不好?
    好啊!我一定会在桂花开之前回来的!
    林阡陌的身体颤抖起来,他一下又一下往林阡陌的身体里冲去,想要改变这一切。
    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你要早些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周围的画面早已在林阡陌的感知里模糊不清,他只凭着最后一缕执念,疯狂地往林阡陌冲去,哪怕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一定。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如同尘埃落定一样,梦境开始破碎,清澈的风铃声和屋檐渐渐消失,然后桂花树和石桌
    林阡陌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慌笼罩,他要失去了吗?拼命地往前冲去,想要拉住那个人。
    别去!
    别去!
    留下来好不好
    伸出的手差一点就要抓到那个人的袖子,可却只碰到了虚无的空间。
    林阡陌颤抖地抬眸,就看到那两个人相视一笑,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明明是那么和谐的画面,却只显得恐惧和绝望。
    别去!别去!
    陌陌,陌陌你怎么了?
    温暖而真实的怀抱把他抱住,熟悉的冷香传来,林阡陌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拽着他身前的领子,恐惧地哀求道:别去好不好?别去!
    第68章
    好好好,我不去,哪里都不去。鹤归连忙哄道,手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脊,笨拙地安抚他。
    林阡陌身体颤抖着,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人,丝毫不敢眨眼。
    但好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鹤归在心里松了口气,是做噩梦了吗?你刚醒,我让医生来看看好不好?
    林阡陌看着眼前真实的人,之前的记忆渐渐回到他的脑海中,从无尽的恐惧之中摆脱出来。
    他点点头,但依旧不愿意和鹤归分开,在旁边看着人忙活,手则悄悄拽着鹤归的衣角,唯恐一个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鹤归眨眨眼,把手中的水杯递给他,别怕,我在这里。
    很快医生就过来了,开始给林阡陌检查。因为提前用妖力治疗过,之后研究所又用上了最精良的医生药品,林阡陌现在已无大碍,除了体虚之后需要多补补,基本上就没事了。
    鹤归给林阡陌喂下医生开好的药,就在旁边守着他。似乎发现了对方的不安,鹤归全程把手递过去,任由他拉着。
    医生开的药里面有助眠成分,你睡一会儿吧。鹤归看着眼皮子不停往下耷拉,却又强撑着不肯睡去的林阡陌,轻声笑了出来。
    林阡陌脑子一激灵,立刻将眼睛睁的大大的,严肃地说:我不困。
    鹤归挠挠脸颊,长叹一口气,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林阡陌蹙眉,刚想反驳,就察觉眉心一凉。
    既然现在不想睡,那你就说说话吧。蜻蜓点水的一吻后,鹤归又坐了回去,笑眯眯地说道。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递给了林阡陌,这是我昨天换衣服从你身上找出来的,还给你。
    林阡陌怔愣,抬头触及那个人微笑着的脸。
    现在,把我昨天错过的话再给我说一遍。鹤归轻声说道,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他强自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我想听。
    没有玫瑰花。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阡陌小声说道,他看上去颇有些难为情,脸颊上则是和鹤归红到了一处。
    等几天,我在空间里再种一些,给你更好的好吗?他柔声询问,不想给心上人丝毫不完美。
    快点!鹤归一瞪眼,我不要玫瑰花!
    他气哼哼地伸出手去,纤细修长的手矜持地悬在半空中,而无名指按捺不住的微微翘起,仿佛在悄悄欢喜期待着什么。
    林阡陌垂下眼来,看着那伸到面前的手,不由翘起嘴角,欢愉地笑了起来。
    好。
    他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精致的戒指。
    银色的指环上面是一朵白色的梅花。花瓣小小的,却又美丽无比,中间托着一颗钻石,光芒四处流转。
    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可以吗?
    林阡陌的手微颤,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鹤归,手心里泛出点点汗意。
    鹤归轻轻咳了一声,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仿佛刚才逼着人告白的嚣张全部不见,只留下那藏在柔情蜜意里的紧张和珍惜。
    好。按捺住自己的颤抖鹤归深吸一口气,慎重地回答道:我和你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
    现在,该给我带戒指了吧?
    林阡陌突然不紧张了,他笑了起来,神色温柔而郑重:嗯。
    小心翼翼地拖起他的手,林阡陌把戒指一点点推下去,那原本空无一物的无名指被圆环所束缚。从此,他就属于自己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鹤归一挑眉,你属于我。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林阡陌无奈,俯身亲了亲他的嘴角,我属于你,只属于你。
    病房里的窗纱被轻轻吹起,窗外的树叶哗啦啦作响,但它们都轻轻的,好像在伴奏一样,静静地祝福着这一幕。
    咚咚
    门被敲响了,白蔹挑眉,对一边忙着的何故说:这不是来了吗?
    何故无奈,整了整衣领就去开门,鹤大人,你来了。
    鹤归轻轻颔首,算是和他打过招呼,进了屋子。
    人带来了吗?他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何故:带过来了,鹤大人要去看看吗?
    鹤归点点头,待会再去,不急。
    他黝黑的眸子看向何故,在此之前,先告诉我你们从他嘴里问出了什么吧?
    何故和白蔹对视一眼,在遭到对方嫌弃的目光后回过头来,还真是瞒不过鹤大人。
    从被带过来以后,他就一直自称国香,让我们放了他。说到这里,何故轻轻咳了一声,当然,我们都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白蔹翻了个白眼,表示对何故语焉不详的不满,行了吧,还是我来说。
    鹤归黑沉沉的眸子转向白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白蔹心里一突,摸了摸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发凉的胳膊,嘀咕了一句:还真生气了?
    啧啧,这可真是稀奇,他都有点同情那个人类了。
    很奇怪,虽然说的话丝毫没有条理,但都能和你的经历对得上号。白蔹敲敲桌子,不仅如此,他竟然还知道你曾经把战利品放在了自己的府邸里,还想着找个时间把东西给拿走成就一番霸业。
    这些当然不是赵凌自愿说出来的,可要是连这点话都问不出来,他可就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除此之外呢?鹤归看上去毫不意外,继续问道。
    除此之外?白蔹摸了摸下巴,不确定地道:分外真情实感地认为自己就是你算不算?
    鹤归眉头蹙起,点点头。
    我知道了,带我去见见他吧。考虑了一下,鹤归说道。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白蔹连忙从桌子上下来,你可别再昏迷过去,阴沟里翻船。
    何故赞同地点点头,显然也不放心鹤归一个人过去。
    放心吧,我已经有想法了。鹤归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梅花在他手上留下小小的印子,我要是再蠢下去,国师都能被我气活过来。
    说完,他就大步出门,神色冷然。
    何故面无表情地看向白蔹,无声地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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