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冰说现代全国的小孩都要学这些,她难以想象这究竟是何等昌盛繁荣的世界。
在景朝,学习本身就是一件奢侈事情。
更别提这些课本纸张、先生老师和上次见到的大学建筑了。
沈砚冰最近并没有想象的清闲。
自从上次她写的一篇历史改编小说被业内知名出版社编辑看中后,随之而来的约稿不计其数。
但她最近没有什么提笔的欲望。
滨城大学对青年教师要求甚高,她一直回避着论文评选的消息,到今天总算尘埃落地——再加上去年发表的期刊一作,这个暑假总算是轻松了。
她看了眼名单,周迎恐怕还得愁掉不少头发。
正想着,周迎就发来了约她喝酒浇愁的微信。
沈砚冰回:“喝完酒,评审还是在等你。”
周迎发来大哭的表情,“我失恋了!”
沈砚冰毫无同情:“你平均一个星期失恋一次。”
周迎:“宋依然把她男友甩了!”
沈砚冰终于顿住,上次聚会后她给宋依然发过微信,简单陈述了她了解的事实,当时宋依然只回了句“知道了”。
她还以为这姑娘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沈砚冰一笑:“这岂不是好事。”
周迎直接发了条语音消息过来:“宋依然说邱风的目标一直是你——”
“……”沈砚冰听着对方那声大喊,无语凝咽,“不要把我扯进这种狗血剧里,谢谢。”
周迎又发了一大串哈哈哈笑,“渣男野心不小,还好依然不是真的恋爱脑,直接把他回踩了回去。”
她还不知道邱风和徐诺的关系,只把对方当成了要养鱼的海王。
沈砚冰没说什么,这些巧合拙劣得令人生厌。
像一只拍不死躲不掉的大苍蝇,环绕身边嗡嗡提醒,耗尽最后的耐心。
书房的飘窗上,铁栏前,挂着的陶瓷书签风铃晃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沈砚冰平时很少注意到这小饰品。
她忽然想起这是徐诺送的,“挂在书房飘窗吧,我特意把铃铛卸掉了,绝对不会吵到你。”
徐诺在她面前总是会收起大小姐脾气,让她快忘记对方的本性。
沈砚冰轻笑出声,起身把书签风铃解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黎明月的历史笔记已经记了大半本。
字迹从开始的歪斜不适到现在的工整娟秀,进步飞快。
“我好久没有握毛笔了。”公主殿下说起时难掩忧愁,沈砚冰答应给她买的小楷毛笔倒是早就到了,但她不太习惯在施展不开的茶几上练字。
茶几杂物太多,连毡子都铺不开。
“行吧,是要再买张桌子了。”
第二天,公主殿下惊奇地看到有人送了一张折叠白桌上楼,足够她端正坐好认真练字。
“为什么桌子做得这么快?”黎明月学着把它折叠展开,“而且这么快就送来了。”
“……它已经做好很久很久了。”沈砚冰把用于包装的纸壳整理好,“快是因为附近就有库存点。”
黎明月只见过外卖,还没接触过电商物流这些概念,听得一知半解。
沈砚冰尽量生动地同她解释着这个体系运营的方式。
“他们为什么愿意做这种活计呢。”公主殿下对这个繁华的世界了解相当片面,“到处跑动不是很累吗?”
她想了想,真诚且困惑:“这边为什么没有看见人种地?粮食从哪里来的呢?”
“……”沈砚冰为这一连串的问题心累,“平板呢,自己去问。”
黎明月只好独自一个个问起来,沈砚冰坐到旁边看着,时不时帮她搜着——公主殿下手写输入的速度看得让人着急。
“这是一个分工合作的社会,有人种田,有人在工厂,也有人做服务行业,比如刚刚送快递的人。”沈砚冰见她搜得为难,“所有劳动都是光荣的,虽然报酬不一样,但都是社会运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公主殿下悟性极佳,听懂了,“那要怎么成为一位保洁阿姨、快递员抑或是你呢?”
“……先有身份证。”沈砚冰直击中心,“你没有过去、没有学历,在这个社会立足会很困难。”
黎明月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嗯。”
沈砚冰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今年下半年听说华国要做一次人口普查,她问了不少人,对上户口这事得到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最难的点在于要有人作保——沈砚冰这种公安外的还不行,思来想去还得找堂哥沈原。
她心中叹气,翻开日程表,过几天正好就到沈悦然的生日了。
按照习惯,同在滨城的她肯定是要去庆祝一番的。
黎明月浑然不知沈砚冰的想法,正坐在新桌前,垫着毡子,提笔写字。
说实话,她不太习惯现代的做法——没有砚台,沈砚冰敷衍地拿了一个陶瓷碟子装墨水给她用。
她拿的是写大字的提斗笔,神色凝重,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时不时停顿,时不时抹墨肆意涂改,面上却一片平静。
沈砚冰出来时,竟是没看到一副能看的字。
只能从涂改间依稀看出古人的风骨,这种感觉很特别,哪怕沈砚冰只是个普通书法爱好者,也能看出这字与现代人写的毛笔字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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