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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砾不愧是说书人,反应快,嘴皮子也快:“石家一百八十口人都死了,血流成河,我躲在树上,哪儿敢出去,肯定会被她灭口的啊,我是听到她在唱歌,她在唱什么……叮咚,我有一个秘密,就不告诉你……后面哼的什么,我就听不清了。”
    叮咚,我有一个秘密,就不告诉你……
    白挽瓷心中反复默念这句话,骨瓷女娲在唱什么,唱得是跟石家有关吗?目前她所知道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仅仅清楚有一个自称骨瓷女娲的人,披着她的马甲,借着她的名义,不断的在人间作案,身穿红衣,手拿恕魂铃,携着异香,只有这三个特征,是不够的。
    “你还知道什么?”白挽瓷继续追问。
    江砾脸色苍白道:“咱……咱们能出去再说吗?我好像听到我后背的墙壁在震,是不是鬼俑来了?”
    陆宵伸手触及身后的洞壁,脸色一沉:“他们来了。”
    他们指的自然是鬼俑,白挽瓷拔起铁铲,景瑜拎着江砾的衣领子道:“你不是知道出口吗?快带我们去!”
    关键时刻,来不及判断说的出口是真还是假,去了再说!江砾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踉踉跄跄的在前面带路。说是出口,不如说是盗墓贼常用的盗洞,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他竟然挖了一个仅能趴着爬进去的洞,这种洞放在地面,那就是狗洞。
    白挽瓷一行人跟在,艰难的在盗洞里爬行,头上不断有尘土抖落,江砾带头一边爬,一边说。
    “我从小就爱看书,上下五千年,正史野史杂书什么都看,这个挖洞技巧,就是在一个书摊上看来的,据说是个盗墓贼写的,就是因为偷学了盗洞,我才敢到洗沙城来,我从城外就开始挖,挖了有仨月……”
    听他絮絮叨叨,白挽瓷在他的肩头上边,看到了微弱的天光,看来离洞口不远了,江砾在前面“诶哟”了一声,“出来啦!”,她跟着爬出去,果然见到了风沙弥漫的大漠,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身,回头一看,果然城墙上写着洗沙城三个字。
    洞口是用杂草沙石掩盖着的,难怪他们刚到洗沙城时,并没有看到墙脚下还有一个洞。
    随后陆宵和景瑜也爬了出来,景瑜担心道:“水神君,鬼俑要是从这里出来,会不会跑出去伤害无辜的人?”
    陆宵不言,拂袖一道水幕起,直灌入洞口,这股带着神力的水流下去,把全部的鬼俑困在底下淹死,毕竟是陶土做的鬼俑,加水浸泡,便会下沉。地下宫殿灌水,干燥的沙柱也支撑不住,洗沙城“轰隆隆”的开始坍塌倒下,一阵昏黄的尘土扬起,整座城池就此覆灭。
    见此景象,江砾忽然喃喃的感叹:“真是可惜了那十三具空棺了。”
    “十三具空棺?”白挽瓷上前就拎起了的衣领子,瞪着他道,“哪儿来的十三具空棺?”
    地下宫殿是她生前的住所,里面怎么会有棺材?
    江砾发现这女人是相当暴躁啊,动不动怎么就拎着衣领子,他好歹是个男人,他用力挣扎,好吧……挣脱不了,他只得老老实实道。
    “你们没去主殿是吗?哪里摆了十三具棺材,我好奇就打开看了看,里面是空的,没什么金银财宝,棺材上面倒是镶金带银的,可我也搬不动啊。”
    白挽瓷松开了他的衣领子,眼前浮现记忆里的十二个身姿窈窕娇美如画的女人,十二具空棺,她倒是知道那里面装的是谁,可十三……多出来的那一具,又装的是谁呢?
    不出意外的话,这十三具空棺,也跟骨瓷女娲是有关系的。白挽瓷有点头大了,要是个普通的邪祟什么,三下两下打死完事儿,可这骨瓷女娲,与自己一样,身怀鬼陶秘术,甚至不客气的说,她操控鬼陶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
    见她沉默,也不好多说什么,江砾非常自觉的说:“既然咱们都出来了,都是同患难的兄弟,各自走各自的道吧,恕我就不能陪了,再见各位……”
    说完他转身要走,没走两步,就被人拽住了衣领子,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肯定是那母夜叉,头疼脑热道:“姑奶奶,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了,你们还想怎样?”
    “鬼陶女王神出鬼没,你是怎么知道她的踪迹的?”白挽瓷的声音,从他背后凉凉的传了过来。
    江砾脖子勒的慌,涨红着脸咳嗽道:“咳咳……我就是发现了一个规律,邪祟作乱的地方,大多跟她有关,所以我就去凑凑热闹,十次总有一次能碰上呗。”
    死耗子多的地方,总能逮到猫吧,就是这么个理儿。
    “原来如此,”白挽瓷仍然没松开他的衣领子,“你要找她的踪迹,我们也要驱除邪祟,咱们既然是志同道合的兄弟,一路走。”
    江砾:……志同道合的兄弟会拎着他的衣领子,用威胁的口气说这种话吗?
    “好吧好吧,我答应就是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是个人,不是神,需要呼吸的。”江砾被迫上梁山,神情恹恹道。
    身后景瑜不乐意了:“你要带人,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
    白挽瓷回头道:“他是个百事通,上下五千年啥都知道,带着他有什么不好,多方便。”
    景瑜扭头看陆宵:“你看她,水神君!咱们带着她本来就费事,还要带一个凡人?”
    “景瑜,毕竟他救了我们,对恩人不得无理,”陆宵走上前一步,客客气气道,“江兄弟见多识广,与我们一同前行,再好不过。”
    江砾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脑壳道:“哎呀哎呀,我哪里比得上你们神仙,不过能帮上你们的忙,也是我行善积德了。”
    一行人出了大漠,问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景瑜的邪祟指针并没有异动,想来之前的抖动,是因为洗沙城下的鬼俑,鬼俑被灭了,邪祟指针就没有动静了。
    “我能申请去个地方吗?”白挽瓷想了想后,还是开了这个口,“鬼陶坊,离这里不远。”
    不等陆宵和景瑜说话,江砾就开了口:“鬼陶坊,那不是鬼陶女王的师父任老头儿住的地方?”
    “这你也知道?”白挽瓷露出惊讶的神色。
    江砾洋洋自得道:“作为《鬼陶女王》的作者,写书前,肯定要了解鬼陶女王的背景资料,我对读者还是很负责的。”
    负责个屁!
    白挽瓷又想起了那个生不出儿子的梗……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白挽瓷咳了咳,正经严肃道,“任老头儿也是我的师傅,我的鬼陶秘术就是跟师傅学的,传说中的鬼陶女王,其实是我师姐。”
    她缓缓道:“咱们也看见了,这趟洗沙城之行,彻底暴露了一个叫骨瓷女娲的人,那日锁邪珠破碎之日,有人击中我的虎口,让我对猪魂失控,借我之手,损坏锁邪珠,放出五大邪祟。而我身体里只剩三魂,也跟她脱不了关系,咱们既要追五大邪祟,必不可少要和骨瓷女娲碰面。”
    景瑜:“然后呢?咱们见到骨瓷女娲,直接杀了不就得了?”
    第10章 鬼陶坊   师父,您这一百年,除了我,还……
    白挽瓷冷笑道:“看来你不知道鬼陶秘术的厉害,鬼陶是利用人的骨灰和瓷土,捏成了躯体,再注入死者的魂力,便可驱动鬼陶,换句话说,便可使其复活。骨瓷女娲放出五大邪祟,必然是给他们做好了身体,可以说,这种身体,杀了一个,再换一个。你知道她捏出了多少邪祟瓷人吗?”
    景瑜的音量低下去:“不知道。”
    白挽瓷继续冷笑:“你又知道骨瓷女娲人在哪里?”
    景瑜面色微变,也是,百年前,一个鬼陶女王,就搅得人神鬼三界大乱,现如今又出来一个骨瓷女娲,躲在暗处,窥伺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白挽瓷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惧意,都说人害怕无形的东西,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更让人产生了心理上的恐惧。骨瓷女娲的操控能力,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那十三具空棺里的尸体和灵魂去哪儿了,会不会已经成为了骨瓷女娲手下的邪祟鬼瓷?
    “五大邪祟,很开能已经落入了骨瓷女娲的手中,成为了她的手下,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不是那五只邪祟,而是操控他们的骨瓷女娲。”白挽瓷皱着眉头道。
    陆宵忽然开口:“你怕了?”
    白挽瓷愣了一下,瞧见他眼底的淡漠,忽然被他激将起一丝不爽:“谁怕了?”
    笑话,她鬼陶女王是那种胆小的人吗?
    他又道:“那你有把握打过骨瓷女娲?”
    白挽瓷略思片刻:“没有。”
    景瑜:“……”
    江砾:“……”
    陆宵:“……”
    “所以我才要去鬼陶坊找师父啊!”白挽瓷没好气的瞪他们一眼,“至少让我讨个法器回来防身吧。”
    于是,一行人前往鬼陶坊。
    鬼陶坊地址在刺人谷,是一个长满仙人掌和芦荟的地方。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找得到,要找到鬼陶坊所在的刺人谷,一般都用生石花来指路。生石花别名屁屁花,是一种小小的沙漠植物精,因为形状长得像人的两瓣屁股,五颜六色,因此得名。
    白挽瓷随地拔起一颗屁屁花,与它叽咕两句,然后扔回沙地,重新埋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那屁屁花的左边,开始分裂一个小小的新的屁屁花,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蹦出来,形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屁股路。
    “跟着他们走吧。”顶着如烈火碳烤的日头,白挽瓷打了个哈欠,指了指不断生长的屁屁花。
    江砾拿出小本本,掏出随身的携带的煤炭笔,一边做笔记,一边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太神奇了,我要记下来,留作写书用。”
    屁股花路延伸的尽头便是刺人谷,地如其名,长满了比人的腰还粗的仙人掌,个头不亚于三层楼的酒楼,形状各异,球状的,长条的,有挤着长的,也有散开了往天上长的。
    “这好像没有进去的路啊,全被仙人掌给围满了。”
    江砾仰着头,张着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景瑜往前走一步,距离仙人掌还有三米时,仙人掌身上的刺,如暴雨梨花针般,簌簌簌的朝他飞刺了过来,顿时掏剑左挡右挡,气喘吁吁的躲过一堆刺,但还是有几根小的,扎进了他的屁股,哎哟哟的叫:“疼死我了。”
    “让你别靠近,这里的植物都是成了精灵的。”白挽瓷嫌弃的扫了景瑜一眼,走上前用鬼语和仙人掌对话。
    “告诉任老头,就说他徒弟白挽瓷回来看他了。”
    不一会儿,仙人掌左右歪下枝桠,露出个仅能一人通过的洞口,白挽瓷冲他们几个挥了下手:“你们就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就让师父放你们进来。”
    她一人走了进去,景色豁然开朗,与沙漠大不相同,里面反而倒有一派桃花源的景象。小桥流水,种满了桃花,桥边又见盖着茅草的小木屋。
    这里倒和一百多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白挽瓷一脚踹开门:“任老头!任老头!任老头!”
    屋内鼾声四起,榻榻米上躺着一个八字胡的老人,被一脚踹门声,惊得恍然坐起:“地震了?地震了?地震了?”
    白挽瓷抱着胳膊走了过去:“任老头。”
    任老头睁开睡眼惺忪的眼:“你找谁?”
    白挽瓷不客气的在他面前坐下,熟稔的取了茶几上的紫砂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找你。”
    任老头还有点懵:“为什么找我?”
    白挽瓷叹气道:“师父……每天十二个时辰,您都要睡上十个时辰,还没睡醒呐?”
    任老头坐直了身子,八字胡抖了抖:“你叫谁师父呢?别套近乎,我任老头就收过一个女徒弟,那就是臭名昭著的鬼陶女王。”
    白挽瓷头痛道:“我就是臭……师父唉,你仔细看看我,我就是您徒弟白挽瓷。”
    任老头呸了一口:“放屁!我那女徒弟貌美如花,美颜绝伦,倾国倾城,你?”
    白挽瓷:……
    又在脸上获得一个暴击。
    白挽瓷长叹一口气:“您最爱喝得那一坛百年桃花酿,不是一直找不着吗?我一直藏在桃花林最左边的第九棵的下面。”
    任老头面色狐疑的看她一眼,柱着拐棍,哼哧哼哧的出去了,不一会儿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
    “小兔崽子!竟然给老子藏在这儿,害得你师母一直说我偷喝,老子冤啊!”
    白挽瓷缓缓起身,走了出去,见任老头坐在树下,靠着石堆,一手抱着酒坛,咕噜咕噜的往嘴里倒。她也不急,慢悠悠走过去,等着他一口一口的喝完桃花酿。
    任老头擦了擦嘴边的酒渍,意犹未尽,他瞧了白挽瓷一眼:“你咋活了?这孽徒,还来干什么?”
    “师父,您这一百年,除了我,还收过别的徒弟吗?”
    “唯一收了个女徒弟,闹得人神鬼三界追杀,老子还收个鬼的徒弟,净给我惹麻烦。”
    白挽瓷盘腿坐在他对面,神情愣了半天,才道:“我死了百年,如今蹊跷重生,被人施加丑颜咒,外面还有个叫骨瓷女娲,披着我的身份,到处模仿作案,可是我现在只剩下三魂,魂力不够,打不过她。”
    任老头瞥她一眼:“你打不过她,关我屁事?”
    白挽瓷目不转睛的盯着任老头,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您知道吗?那坛桃花酿,我下过毒,照您喝了一坛的量,不到三炷香,便会毒发身亡。”
    任老头:……
    怪不得味有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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