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归寒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来的时候,觉着路途很短。
身旁多了人,林筱歌以正常步伐却觉得路在无限延长了,看不到尽头,也看不透前方。
“你,现在来日本,公司上的事情不要紧吗?”林筱歌也不是等闲之辈,她在接到信封后就一直在关注顾氏集团的动作,“顾氏最近在承接古宅项目,可能是想建设商业化旅游区。”
一提到公司,顾归寒脚步微不可见的顿了顿,她下午去机场前特意换了一身英伦风的装扮。
脚上没踩高跟鞋,在湿滑的石阶上避免了打滑,“公司交给薛秘书在处理。”
薛秘书是她从H大经济学专业相识的朋友,能力可远远不仅是做一位秘书工作。
“哦,是我多问了。”
顾归寒有些晃神,直到她走到开阔路野处,右侧就是那栋木式结构家宅,林筱歌错开了她身子,径直往门口走去。
这宅院不小,是依山而建。
林筱歌从正门经过,只有一位家仆与她行礼,林筱歌询问着她之前的休息居室在哪个方位,顾归寒听不懂日语,像个无头苍蝇。
“你先在我房间坐会吧……”林筱歌以背对着她,拖掉鞋子踩上有地暖的廊道往左转角。
到了尽头,推开门后,顾归寒有些手足无措,半响过后,才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来。
林筱歌低头解开风衣腰间的系带,衣领松松垮垮托着肩头,她想去洗个澡,也任由着顾归寒坐着。
还是在离开房间时,林筱歌向一位面相和善的老妇人家仆招手:“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这还有饭菜之类的吗?”
老妇人轻轻点头微笑:“是给房间内的顾小姐准备吧,我明白了。”
顾小姐?
林筱歌奇怪了,为什么她知道顾归寒的姓氏,跟随着老妇人去澡堂,那妇人见着少有的年轻人貌似还挺健谈。
“是大小姐嘱咐的,下午会有贵客到。”老妇人慈爱地笑了笑,“很少会看到大小姐能带朋友,我们招待不周还望包涵。”
林筱歌连忙回应:“我们来这应该是打扰了,很感谢您照顾我们。”
“顾小姐,也是极美的人,和林小姐也是极配。”这老人家开始敲打林筱歌了……
一对上这话题,林筱歌就尴尬起来了。
她也有诧异在日本不是对于这事情有些忌讳……可接下来妇人才说起来神乐光同学的事情。
“大小姐,中学期间带回家的女同学也是这般可爱……”
“不过那会。”
那会神乐光同学的母亲与父亲和离了。
原本是世家大族子弟竟然入赘,这让源氏很丢面,百般阻扰后她们还是分开了……
和离也是必然,毕竟神乐光同学的父亲是单箭头,她母亲有喜欢的女子……
都是世俗人,避不开指责……母亲避不开的是性取向,父亲避不开的是贵族身份。
林筱歌这会说的是中文:“没人能逃得过束缚。”
有些事情,是从出生就注定了。就像顾归寒与她,势必要为家族利益牺牲自己。
“为神明献祭自己的光?”林筱歌忽然想起神乐光同学说过的这句话,会不会是这个意指。
远在舞台之上演示神舞的神乐光同学衣袋飘决,发端红丝带顺风而舞,突然的一个趔趄,让一旁的神主皱紧了眉。
神乐光回过神来暗自思索:是有人在谈论她?
……
唠着家常里短。
两人往这宅最深处走,老妇人所说这里有一温泉池,不过最近水温不太适合,过些日子就可以进入放松。
所以暂时先委屈一下在澡堂沐浴,林筱歌对此表示毫不介意。
等待着,林筱歌用毛巾擦拭着肌肤上的水珠,白皙手指滑过脸庞勾起青丝用发夹固定住,披上了厚实的带绒毛睡衣。
再次推开门时,顾归寒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我…不会吧,这才晚上七点啊……”林筱歌把门合上,捻起袖口的软毛,露出腕表。
她有,这么累吗……
看顾归寒陷入睡眠时也略显痛苦的模样,林筱歌有些心软,可杵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人忽然身躯一颤,林筱歌以为要醒了,步子正搓到地板想要夺门而出,结果一回头,顾归寒还是维持着原有的姿势……
“应该是冷吧?”她叹了口气。
于心不忍地林筱歌推开门去找起了毯子,沿着木质地板走,耳畔间都是轰鸣雷声,“十一月还是会下雨啊……”
老妇人递给她毛毯子同时也望了一眼在漆黑夜空中灰色的云朵,那些云挨得极紧,缝隙间都是电光。
“神户这边时而有这种天气,等会应该要下雨夹雪。”老妇人颤巍巍地在廊边的立架旁取伞。
一口掉光牙地嘴勾出的笑容灿烂,“我去接在山上的大小姐,林小姐与顾小姐早些歇息……”
“被褥都在居室内的横隔间,拉开门就可以看到了。”
“诶!”林筱歌扶额不知作何应对。
她不会真要和顾归寒睡一起吧?就像上次一样?
回到房内前,伴随一阵极大的雷声,雨就这么急速降临到人间,尖锐如刀刃掷地,溅起了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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