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里,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我妈坐在病床前静静的盯着我,眼睛里布着红血丝。我眨了眨眼睛,她又不见了。
在那之后的很久我都没有去上学,一直待到暑假。一直照顾我的的姐姐在家里教我画画,她说她叫许衍秋,一声一声的唤我阿清。她问我身上的淤青是不是爸爸打的,我说不知道,也许是。我也不确定,因为方旭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但我还是常常看到他,从背后盯着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一笔一划。
她问我害怕吗,我说还好,她说我是问你现在,我的回答依然是还好。
她那天走之后我就迷迷糊糊发起了烧,梦见了许多以前的事情。梦里方旭狞笑着钳住我的喉咙,呼吸到的空气渐渐稀薄。求生的本能让我用力去抓挖他的手指,指甲嵌进肉里。终于,他的手一松,我来不及大口呼吸,连滚带爬的逃跑。从楼梯上滚下去,膝盖和手臂都擦破了皮,渗出鲜血。
他手里拿着一块沉重的砚台,飞快的追上我。我疯了似的冲出家门,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怕得腿脚发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徒劳的扯着喉咙想发出叫喊,却一丝声音都泄露不出来。
不能叫,不能叫……
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着两个人沉重急促的脚步声。日光在我身前拉扯出长长的影子,那属于另一个人的影子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浑身僵硬,梗着脖颈下意识回头去看,骨头好像发出了“咔、咔”的扭动声。
方宇狰狞的面孔在我眼前陡然放大,死死钳住住我的手腕,我拼力扭动身体与他斗争,却怎么也无法逃出他的掌心。徒劳的挣扎一如既往地鸡肋,死亡的威胁如期上演。我眼看着墨黑的砚台被高高举起,就要落在我的头上。我闭上眼,抖如筛糠的身躯渐渐归于平静。
“砰——!”
我被一股突然爆发的怪力甩开,摔倒在地。惯性使我在地上滑出去很远,手脚裸露的皮肤在粗糙的沥青路上摩擦,血流如注,露出粉红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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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疼痛让我不住的大口吸着凉气,我慢慢回过神来,运动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汩汩的鲜血从不远处一直蔓延到我脚边,染红了我脚上的白色袜子。
我缓缓朝着鲜血的来源望去,看到柏油路上铺满了暗红的血液,一个男人正躺在路中央的血泊中抽搐。
我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手脚并用的爬到男人身边,嘴里无意识的发出破碎的叫喊。他身上血肉模糊,一颗石子砸进了他一边的眉骨,脸上的泥土混着鲜血模糊了他的面容。我急忙伸手去擦,却被他不停呕出的鲜血染红了手,反而越擦越脏。
男人的血手猛的抬起,按在我的后颈。我身体一僵,猛的挣开。
他的嘴唇一直在动,好像说了很多话,每一个字都和着腥臭难闻的血。
我被满目的红刺痛了双眼,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按住他流血的伤口。
肇事车辆撞在了路旁的大树上,司机从变形的车门里挤出来,我下意识想向她呼救,在看清她的脸之后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像被生生拔了舌头。
“阿清……”她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踉跄着向我走来,全然不顾自己满脸的鲜血和被断骨刺透的小臂,“别怕……妈妈保护你,妈妈会保护你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揪住了我的心,我崩溃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
她跌跌撞撞的走近,弯腰捡起地上染血的砚台。
男人的瞳孔渐渐涣散,唤了一句,“程昭。”
那块砚台碎成两半,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梦着梦着就不自觉的流下泪来,醒来后空无一人的家里一片漆黑,仿佛凝滞的空气让我窒息。我突然无比思念陈枳,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接,窗外圆圆的一轮月亮挂在天上。我忽然想出去走一走,开门的瞬间看见陈枳站在门口,好像一座落灰的雕塑。
我们好像有一辈子没有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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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的太急,没带手机,也……不敢敲门……”
我没让他说完就强硬的转过他的头,猛然靠了过去。陈枳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我原本要落在某个地方的嘴唇便换了一个方向,落在了他的侧脸。
他的皮肤很凉,眼泪带走了他的温度。
我释然地笑了笑,告诉他:“其实我爸早死了,我妈把他杀了,她疯了,现在在精神病院里。”
“这里只有我,只剩我一个。”
第四章
6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浓,比垃圾堆里腐烂的恶臭更令人难以忍受。我觉得鼻子周围痒痒的,很想打个喷嚏,一睁开眼,正对上陈枳眼瞳中倒映的自己。同时到达感官的还有嘴唇上的柔软,像轻触了一片云朵。
陈枳大概没料到会被我撞破,眨了眨眼,更向下压了压,然后才与我分开。
他一脸淡定的坐回病床边的小板凳,镇静的问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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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从耳根红到了脖子,我还以为他真的这么没脸没皮。
我哑着嗓子调笑:“你怎么趁我睡着耍流氓。”
陈枳的呼吸有些乱,他说:“那现在你醒了。”
唇瓣相碰的时候,我平静的闭上了眼,在脑中描摹陈枳的情迷的模样,感受他从我的双唇轻啄到我的鼻梁、眉眼、额头。
直到隔帘外传来医生冰冷威严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我们短暂的甜蜜。
我这才知道发烧是因为手腕上的伤口发了炎,医生来给我清创换药,陈枳静静的站着陪在一旁。等医生把纱布取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陈枳粗重的呼吸。那伤口溃烂的样子我自己看着都有些恶心,我听到医生轻轻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包扎的?”
我不确定道:“昨天?前天?”
他皱了皱眉:“伤口碰过水?”
“忘了……”我是真的记不太清。
医生不再多问,娴熟利落的给我重新包扎好,临走前摇着头念叨了一句:“年纪轻轻的……”
我装作没听到,闭着眼睛斜靠在床上,外头不知哪个怕针的小孩儿生了病被父母抱来输液,哭得惊天动地。
从刚才便一直沉默的少年微微俯身,常在黑白琴键上跃动的指尖悬在纱布上方,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阿清,你疼不疼?”
我没力气说话,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他同样坐到病床上,将我揽进怀里,隔着我没来得及换的睡衣摸到背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我爸死了,上周的事儿吧,他把家里所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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