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宫女替她梳洗的时候,池瑜明知故问道:今日为何不是秋雁来伺候朕了?
回皇上的话,王妃命他去别的宫了。小太监垂着头回答道。
在池瑜出生前,后宫其实不止她母妃一人的,至于为何后来没了别的嫔妃和皇子公主,她隐隐知道但不愿去深想。
当然眼下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只不过正因为此如今的宫里除了她和顾妧的寝宫外,其他都是冷宫,被派去那里的人有多苦,大抵不会比净房好太多。
池瑜心下叹气,问完也没再说什么,权当是随口问起罢了。
小太监自然也没有多想,直至池瑜用膳时,他盛了汤递给她,明明他见池瑜端得稳稳当当的,可就在要放手时碗莫名一歪,整碗热汤大半倒在了池瑜的手上和大腿上。
小太监吓得赶忙伏在地上,口中连连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不小心冲撞了龙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他也不说让皇上恕罪,池瑜一时佯装的怒气到了嘴边都顿了一下,而后才把手边的茶杯用力砸在他身侧,吼道:该死的奴才!笨手笨脚的!快滚!
一切说起来很慢,实则发生得极快,候在一旁的宫女在池瑜怒骂完后反应过来,急忙想要替她处理烫伤的地方,却被池瑜一把挥开。
滚!都给朕滚!
太监和宫女都立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池瑜又一拍桌子道:都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尔等是当朕死了吗?!还不快滚!
两人对视一眼,才垂下头匆匆地出去了。
一直强忍着的池瑜见人走远了,顿时龇牙咧嘴起来,小跑着到水盆前把手放进早已凉掉的水里,那种剧痛的感觉才稍微缓了一点。
池瑜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背,轻叹一声。
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留疤,如果会的话那她为秋雁实在付出得太多了。
不过好在烫得不是右手,不然好几日怕是罚抄不了了,毕竟说归说,真的一直把她禁足于太和宫还是太无趣了些。
出了会神后池瑜立马回到桌前,捏着筷子戳着桌上的菜,偶尔吃上一两口,一副胃口欠佳的样子。
很快就如她所料有人来了,太医院的院长,以及让她有此一举的秋雁。
平日里稳重的御医慌里慌张地替她上着药,弄得就像是件多严重的事一样。
池瑜看得特别想笑,她转过眸子就是秋雁,那外貌清秀的小太监也在看她,一脸悬而欲泣的表情,池瑜甚至还在他眼底瞧见了浓浓的心疼,于是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深宫之中难得真心啊,也不枉她为了他这么做了。
待御医处理好伤口站起来叮嘱时,池瑜顷刻敛了笑,听得老御医跟她千叮咛万嘱咐后,她让秋雁送送御医。
不多时秋雁就回来了,刚走近便瞧见池瑜一脸似笑非笑地也在看他。
秋雁不傻,当即跪下向池瑜叩头,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他不值得皇上为他这么做,还有感谢皇上之类的。
行了,你跟着朕也有不少时日了,自然也知晓朕的脾性,这些话便不必说了。池瑜摆摆手让他起来,淡淡道,朕既然如此做了自然有朕的理由,你莫要辜负朕的一番苦心便是了。
奴才定不会辜负皇上!若奴才有二心,就让奴才秋雁忙表忠心道。
好了,晦气的话也莫说了。池瑜打断了秋雁,从面前拿了盘点心递过去,陪朕吃点。
她见秋雁一脸迟疑,故意板起了脸,幽幽地问道:怎么?想抗旨吗?
奴才不敢。秋雁连连摇头,这才接过那盘点心抱在怀里。
池瑜不是没注意到秋雁眼底一闪而过的渴望,看来冷宫的生活的确比她想象中要差得多。
宫里的大小事宜是谁处理的?顾妧吗?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池瑜立马否定掉了。
应该不是的,堆积如山的奏折都令顾妧分身乏术了,哪还有精力分出来去管这些。
那会是谁呢?
这些年来池瑜倒是真的什么事都没管过,一来是她的确不感兴趣,二来是她想要藏拙,所以除却前几日顾妧让她处理的那些事外,她当真对宫里宫外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她知晓的那些一星半点还是秋雁告诉她的。
问秋雁吗?身为太监他应该清楚的。
还是算了,好不容易要回来的人,她不想再殃及他了。
而且顾妧说的那句话也没错,她已经算是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去管别人的闲事。
皇帝做到她这个份上,当真是愧对列祖列宗,毕竟这江山并非她父皇独自打下来的,还有她池家几代长辈的积累,没有曾经富可敌国的祖辈们,她父皇也没有基底招兵买马反暴君夺天下了。
等她解禁了,或许也该去看看她父皇和皇兄了。
池瑜想得久了,桌上的饭菜都凉了,秋雁想端下去给她换一份,被她给制止了,不必了,朕也用得差不多了,直接都撤掉吧。
是。
饭后池瑜去了趟院子,那儿有一处和顾妧宫里一模一样的亭子,是后来她找人照着做的,几乎是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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