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瑜嘴里还塞着好几颗团子,含糊地说:阿妧是觉着累了么?若是累了不如直接回去好了。
顾妧心间发软,但见她脸颊鼓鼓的,分外可爱,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头逗她道:这便回去了,小五可舍得?
那双熠熠的星眸间显然有几分不舍,可池瑜还是摇了摇头,咽下口中的东西温声道:舍得的,我不想阿妧太累了,毕竟夜里要等到很晚才能歇息,眼下回去先歇会也好。
傻小五,姐姐不累的,反倒是小五拎着这么多物件,又不让姐姐帮你,瞧瞧,手都被勒红了。顾妧托起她的手让她自己好生看看,本白嫩的指节被勒出了好几道深深的红痕,边上都有些发白了。
池瑜立马抽回手背至身后,干巴巴地笑道:无妨,也不重的。
顾妧微拢着眉心,不重为何不让姐姐帮你?
池瑜一噎,脑子飞速地转动着,突然灵光一闪,眨了眨眼无辜地说:逢人见了我们叫得都是公子和尊夫人,这世间哪有让夫人提东西,夫君空着手的道理是不是?旁人会笑话我的,阿妧也不想我被人指指点点的对不对?
就你有理。顾妧没使什么力气地捏了下那张挂着浅浅弧度的小脸,有些没好气地说,那下次便不让小五打扮成这样出来了,看你还能寻着个什么借口。
池瑜似是想到了什么,有持无恐般地弯着眉眼问道:若我打扮成阿妧这般,难不成阿妧就乐意了么?
这次换顾妧被噎住了,恼恨地加重了力道,语调危险地说:小五如今胆子大了,都学着挟制姐姐了。
池瑜被捏得疼了,立马放软了声音替自己叫冤:我哪敢挟制阿妧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阿妧作何这般生气呢,对不对?
顾妧知她这是在装无辜扮可怜,眼神凉凉地睨了她一眼,语带威胁地说:小五就不怕姐姐不让你再出来了么?
池瑜瘪了瘪嘴,不满得小声控告道:阿妧这才叫挟制,我那顶多只能算是以眼还眼,谁让阿妧没事总喜欢逗我。
顾妧无可奈何地松了手,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姐姐何时教过小五睚眦必报这个词了?
池瑜揉着发疼自己脸,心想肯定已经红透了,嘴巴便撅得更高了,嘀咕道:还用教么,阿妧这不已然身体力行了么。
顾妧冷眉而视,小五方才说什么?
感受到那有些不善的眼神,池瑜当即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装傻充愣道:啊?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啊,阿妧怕是听错了罢,兴许是旁人在说什么呢。
小五。顾妧低声唤道。
哎呀,阿妧瞧这天色怕是不早了,我们还是快走罢。池瑜扯开话题推着顾妧的肩膀往前走。
小五,这日头正大着呢。
诶,天上哪有日头啊,阿妧定是看错了。
小五。
好啦,快走啦。
池瑜一路打着哈哈,好不容易才将话头揭了过去,把人带到了侍卫们候着的地方,上了车后她直接往顾妧身上一靠,阖上眸子装困道:阿妧,我倦了,待会回宫了再叫我罢。
顾妧神色无奈地搂住她的腰,注视着那微颤的长睫,轻叹一声答应道:好。
其实有一点池瑜没说错,顾妧的确不乐意让她以自己这般模样示人。
因着她常年身着龙袍,哪怕偶尔会穿私服,也是那种未免她嫌麻烦而制的简洁干练的长衫,连年幼还是公主时,也因怕她贪玩时不小心踩着裙摆摔了,所以一直给她穿的都是小皇子的衣物。
几乎是自顾妧认识她起,就没见她穿过霓裳羽衣,若是当真要穿,那般明艳动人的模样,顾妧只想
独擅其美。
☆、喜袋
说是回宫歇息,实际上当真回去了也没那个空闲,顾妧被礼部的人请走了,池瑜还有一堆当日的奏折没有处理,朝中百官都休沐了,她却还要埋身在这些繁杂的公文里。
翻了没几本池瑜就开始乏了,把手间的东西一扔,自暴自弃似的就地躺下了,随意拿了本之前搁在桌案上的话本翻看着。
但她什么都没看进去,因为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脑子里总不自觉地浮现出曾经的画面,同顾妧的,还有池瑾的。
池瑜暗笑自己是真的没出息,明明是血海深仇的关系,却还是在觉得疲惫时贪恋那些温情。
大概是顾妧那一声声小五,让她回忆起了不少往事。
她自小身子就不大好,又是个幼子,所以她父皇一直都惯着她,无论她做了什么也不会怪罪,反倒担心她不要伤着哪里了。
于是便造就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说顽劣还是轻的,每日她都能将宫里闹得鸡犬不宁的。
不是东倒西歪地骑着小马驹在各个寝宫内飞驰,就是爬墙上树捕鸟抓虫,甚至还在上朝时跑进过大殿里,一连撞了好几个立在前面禀告的大臣,然后奔到了她父皇的怀里,打乱了先还严肃的气氛,整个殿内都能听见她的笑声,这朝会算是没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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