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是不是高兴到连话都不知如何说才好了。”姜麓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欢喜,似是根本察觉不到殿中的风起云涌。
阮夫人提着心,自是无比的担心。麓丫头行事看似无章法,应是计较思量好的。只是贸然提出认干姐姐一事,到底太过冒险。
宋姑娘若是认了,当然是千好万好皆大欢喜。如果宋姑娘当着众人的面拒绝,麓丫头岂不成为全奉京的笑柄。
这孩子行事真是大胆,事先怎么也不和她商议一下。
云氏也很紧张,夫君是说过宋姑娘不是外人的话,但到底不同姓没有血缘关系,对方真的会给小姑这个面子吗?
在其他人看来,宋清音此时怕是杀了姜麓的心都有。人不怕遇到比自己聪明的,就怕遇到一个横的胡来的。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宋清音淡淡道:“…臣女方才太过欢喜,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能得王妃娘娘看重,是臣女的福气。”
宋姑娘的意思是…同意了?
不能吧。
肯定是抹不开面子,不想得罪贤王妃。
姜麓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当下无比开心地拉着宋清音的手,亲亲热热地又叫了一声姐姐,这下宋清音应了。
胡贵妃强颜欢笑,被迫成为她们认干姐妹的见证人,还一人赏了一套头面。其他人各有心思,胡乱地猜测着宋清音此举的用意。
事已至此,不少人感慨还真是时也命也。
可惜啊可惜。
她们在为宋清音感到可惜,可惜镇国大将军府的嫡女,竟是输给了贤王妃这样的女子。她们却是忘记了,当年宋皇后若真有意让娘家侄女为媳,又怎么会定下国公府的姑娘。
一段插曲过后,姜麓以为应该不会再有事情发生。然而她实在是低估皇里人兴风作浪的本事,也低估了她们出其不意的手段。皇宫里最不缺的是惊吓和意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是宫中的常态。
宋清音没有上钩,钩子上地是钓到另外的人。
一人是宁王秦聿,还有一人却是任谁都想不到的人。那女子衣冠不整十分儿狼狈,哭哭啼啼几欲昏死过去,正是那小产之后失宠的晴美人。
据晴美人所说,是有人给她带话,说是胡贵妃要见她。她欢天喜地地赶来,被安排在那间偏殿里等候。谁知左等右等也不见有胡贵妃召见她。她喝过殿中的茶水之后浑身燥热,也不知怎么的抱住来人不放。
那被抱住的人是宁王秦聿,秦聿说是有人给他传话,说是柳妃心疾发作。他心急如焚地赶来,没有见到自己的母妃,却被神智不清的晴美人抱住。
他依旧是木讷的样子,清俊的脸庞带着几许自责和后悔。在看到无事的柳妃之后,清澈的眼眸既惊讶又放心。
柳妃再不复先前的默然,捂着心口脸色煞白。
这件事情明摆着是算计好的,先是引晴美人入套喝下加料的茶水,然后再引宁王进去。晴美人位份虽低,却也是宁王的庶母,又被众家夫人所见,此事绝无可能遮掩过去。
事情发生在胡贵妃的宫中,今日主事者又是胡贵妃。她若是说自己毫不知情,只怕是个傻子都不会信。她心中叫苦不迭,知道自己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前的一番安排被人利用,那人来了一个计中生计。
此计如此粗陋浅显,还有一个不容辩解的把柄。她再是要算计什么人,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法子,更不可能用那种明显会被人识破的药。
出了这样的丑事,宴席哪里还能继续。
众人前脚出了万华宫,胡贵妃后脚就被皇帝请了过去。
胡贵妃人还未跪好,告罪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飞过来的奏折砸中。她惊骇万分,吓得魂不附体。
她进宫多年,因着娘家得势自己争气,还从未亲历过皇帝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她自知今日之事影响甚大,却不知陛下会生这么大的气。
“陛下,臣妾有错…但是这事真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是一时大意被人陷害,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你还脸求朕为你做主!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曾经宠爱的小妾和心爱的儿子大庭广众之后拉拉扯扯,这是在打他的脸!
胡贵妃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最没面子的是皇帝,可是她真的很冤。她如果不喊冤,就得背黑锅。一黑锅背上之后难摘,还会波及她自己的儿子。
所以明知帝王怒火不可激,她还是要为自己辩解。
“陛下,臣妾再是不喜欢宁王,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不可能在自己的宫中行事。臣妾自知百口莫辩,恳请陛下明查!”
查?
怎么查?
皇帝火大头疼,那两个传话的宫女太监已经自尽,且全是胡贵妃宫里的人。事情又发生在她的宫殿内,她说她是无辜的谁会信。别以为他不知道胡贵妃的心思,口中喊着冤枉,实际心中未必没有幸灾乐祸。
的确,胡贵妃是有一点庆幸的。宁王出了这样的事,以陛下的心性是万不可能再考虑他为储君的。如此一来,康王竞争的对手只有贤王一人。
她知道皇帝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相信这事是她做的。所以她最多是被骂被责罚,过后一切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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