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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洛瞥她一眼,吩咐下人拿把椅子过来,也没起身,慢悠悠道:“怎么,羡慕了?”
    赵秋晨坐下去,半真半假地笑:“是啊,不仅羡慕,还嫉妒。”
    如今整个京城的贵女,哪个不羡慕苏洛嫣?当初有多少人奚落她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今日便有多少人眼红得出血。
    闻人瑾待阿洛好得有目共睹,许多人不止一次瞧见他在外顶着大日头亲自买吃食,被问及时永远含笑回答,夫人想吃。
    要问女子选择夫婿,是选那身份尊贵却无心无情的,还是真心待你如珠如宝的?
    可以说所有人都会选后一个,而闻人瑾便是那后一个中的极致。
    有人笑他妻管严,又说那苏家女同她娘一样,是个悍妻妒妇。闻人瑾当即回答,妻子是他一辈子互相扶持走下去的人,她向他托付终身、为他生儿育女,他也该倾尽全力回报她的付出。她一生只他一个夫君,他便也只会有一个夫人。
    这番言论流传开来,一众原本嘲笑苏洛嫣的贵女们脸被打得啪啪响,阿洛也瞬间变成了京城最受人羡慕的女人。
    不过赵秋晨也只是说说,她新婚燕尔,与七皇子正浓情蜜意,倒也并不真羡慕阿洛。
    阿洛:“怎么今日有空来找我?”
    赵秋晨:“这不是得了空吗?祁楼最近要办差事,整日里忙得很,我嫁了人也不好出去,只能来找你说说话了。”
    这么一说,阿洛立马想起之前差点忘了的事了。因为剧情被她改变,女主嫁给了男主,现在整体剧情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男主这时候还没跟宋家联姻,皇帝也没那么快把几个皇子推出来,可由于进展加快,阿洛担心七皇子也会比书里更早遇难。
    “我得了一个消息,京城边上的沭县里有一伙山匪很是穷凶极恶,若你们途径那里,一定要做好防范。”
    书中七皇子有次去那边办差,结果遇见山匪截道,身边又没带几个人,直接遇难被害。因为爱子七皇子死亡,皇帝病倒,才真正拉开夺位之战。
    赵秋晨有些莫名,沭县偏僻,平白谁去那里?但因着是善意的提醒,她便也认真记了下来。
    接着阿洛又把自己冬日便要离去的事说了,两人约定以后书信联系,赵秋晨没坐多久便走了。
    虽然说是冬日,但其实十月底,树叶染了一层深浅不一的黄,阿洛便与闻人瑾踏上了前去南方的旅途。
    苏家一家人也早在那边安顿下来,还给他们置办好了宅子,就等着他们前去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阳春三月,正是梅雨时节。如烟似雾的蒙蒙春雨笼罩在青瓦白墙的屋檐上,将这江南城镇渲染地好似那九天仙境一般。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皆步履悠闲,其中一位头发半白的高壮老人,肩上驮着个粉雕玉琢的三岁小女娃,乐呵呵地不时与路人招呼。
    “老王,有空出来喝两杯啊。今日?今日不成,我得带我家穗穗听戏去呢。”
    老人驮着自家小孙女一路来到一处戏台前,听那咿咿呀呀的戏曲大半日,期间给小女娃买了糖葫芦、糖人、糯米糍粑等无数吃食,到了午间,再踏着慢悠悠的步伐回到安陵州府边上的一栋宅院里。
    一进门,名叫穗穗的小娃娃便毫不犹豫抛弃爷爷,迈着哒哒哒的小脚步,一头扎进一身形修长、白衣胜雪的男子怀中:“爹爹!穗穗回来啦!”
    男子琥珀色的眼眸柔和至极,俯身将小女娃抱起,笑问:“穗穗出去玩什么了?”
    小女娃小脸雪白,脸蛋肉乎乎像个馒头,五官精致又漂亮,她有着一双小鹿般浅棕色的大眼睛,一大一小两张脸凑在一起,父女俩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穗穗看了戏、吃了糖葫芦、糖人、糯米糍、龙须酥……”小家伙掰着小手指头,一点一点数下来。
    还没数完,一眉目如画的女子从屋内走出来,口中道:“吃那么多甜的,穗穗,你还要不要你的牙了?”
    穗穗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巴,奶声奶气地说:“都是爷爷买的,穗穗说了不要了,娘亲不怪穗穗好不好?”
    老人、也就是远亭候好气又好笑道:“嘿,你这个小滑头,还倒成爷爷的错了。”
    阿洛走过来,吩咐丫鬟带小家伙去刷牙,又对远亭侯道:“父亲也别太纵着她,穗穗年纪小不知节制,您与阿瑜每日任她予取予求,以后养出个混世小魔王来可就不好了。”
    远亭侯眼一瞪:“怎么不好了!我闻人颂的孙女,哪样都是好的!”
    再看那旁边的闻人瑾,一副含笑默认的态度,阿洛心中不禁无奈摇头。
    这对父子俩,真是没救了!
    想当年,远亭候口口声声要抱孙子,结果阿洛生了个小丫头,叫他大感失望。然而前年过年来探望孙女,远亭候抱了那小小一团的小孙女一次,就被牵绊在这里,再也没回过京城。
    要问这个家里最宠穗穗的,非远亭候莫属。
    第二宠穗穗的,就是她爹闻人瑾。当初穗穗出生前,他还叫阿洛不要生了,等穗穗出生后,他又成了个妥妥的女儿奴。
    想到这里,阿洛颇觉哭笑不得。
    晚间,闻人瑾先给穗穗哄睡了,才踏着夜色回到房内。
    阿洛坐在床边擦头发,轻声笑话他:“阿瑜,你说我要是去告诉穗穗,你曾经想不要她,她会不会哭?”
    闻人瑾走到她身旁,自然地接过阿洛手中的布巾,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发,一点一点给她擦干发丝间的水汽。
    他温声笑问:“阿洛怎么想起这个?穗穗还小,别闹她。”
    阿洛哼了一声,语气怨念:“你现在眼里只有女儿了。”
    擦拭的动作一顿,闻人瑾眼中浮现一丝明了的笑意,他倾身向前,从身后环抱住自己的妻子,嗓音清润温醇,在她耳边缓缓道:“我疼爱穗穗,是因为她是你为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仅此而已。”
    阿洛小声嘀咕:“可是你现在都……很少碰我……夫君是不是厌倦我了?”
    话音刚落,闻人瑾全身一僵,白皙清俊的脸庞染上一抹薄红,低低道:“阿洛,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再受那孕育之苦……”
    自从穗穗出生,闻人瑾便分给女儿许多心力,基本上穗穗都是他亲手带大的,抚育幼儿的辛苦阿洛都没感受到几分。虽然轻松许多,但与此同时,她也有种被忽视的感觉,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两人的夫妻生活频率大大降低,与新婚时的黏糊截然不同。
    不过除此之外,闻人瑾待她一如往常,有时阿洛又觉得自己多心。
    今晚她终于把心中的纠结说了出来,却不料听到这么个出乎预料的回答。
    阿洛不禁回忆起曾经一些往事。她生穗穗那年十七岁,因为年纪太小,反应又很强烈,孕后期便格外难受。
    那段时间,她下肢甚至水肿到下不来床的地步,夜里也整晚整晚睡不着。
    闻人瑾为了照顾她,也生生瘦了一大圈,到生产前,他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临产前一天还对阿洛说要不不生了。
    后来阿洛才知道,闻人瑾是想到了自己难产去世的母亲,又见她怀孕那样艰难,因此有了心理阴影。
    哪怕阿洛过后顺利生下了穗穗,这个阴影也没有消失,只是藏在了他从容淡然的外表下,不曾表露出来罢了。
    “难道你不想多要几个孩子吗?爹还盼着抱孙子呢。”阿洛扭头去看他。
    闻人瑾神色柔和,抚了抚她的脸颊,浅笑道:“我清楚父亲,他不会介意,他很喜爱穗穗。”
    阿洛抬眼瞧着他,突然凑上去,轻轻咬住他的嘴唇,下一刻不出意外感觉到他呼吸一窒,胸膛稍稍起伏了一下。
    她呢喃着问:“我想你了,你不想我吗?”这么久了,也该憋坏了吧。
    弄清楚缘由之后,阿洛一下子淡定下来了,她就想看看他在这种诱惑下,能不能忍得住。
    这一夜,阿洛使尽浑身解数,再一次看到那清雅出尘的公子在她面前红了一双琉璃眼,汗水湿了墨发,一滴滴从下颌线淌下来,往日的克制温柔全都一扫而空,显露出另一幅疯狂的面孔。
    翌日,阿洛心满意足地起床,时辰都快到晌午。
    穗穗瞧见娘亲,吐着小舌头做鬼脸:“娘亲懒懒,太阳都晒屁屁啦~”
    远亭候笑得见牙不见眼,教育孙女道:“不对,娘亲在给我们穗穗生弟弟妹妹呢。”
    阿洛与闻人瑾都有些脸红,恰在这时,苏太傅携姚氏上门来看望外孙女。
    这里是江南渚州安陵城,苏少言三年前外放至渚州任刺史,渚州气候全年温和湿润,又有家人在这里,阿洛便与闻人瑾也定居了渚州。
    两家住在一处,仅仅几步路的距离,几年下来好得就像一家人。
    见到外公外婆,穗穗亲亲热热地又去那边撒了个娇。钟氏去年生了个儿子,孙子外孙女双全,姚氏整个人都变年轻了不少,便是那一贯严肃古板的苏太傅,如今也时不时会露个笑脸。
    姚氏带穗穗去一边打络子玩,苏太傅与其他人在园中盛开的玉兰树下坐了。
    “今年我等恐怕得回去过年,陛下五十寿诞,必定大办一场。”苏太傅说着,端起一杯清茶,慢慢饮了一口,“只是那边如今局势正紧,到时会发生何事,恐怕难以预料。”
    远亭候摸了摸脑袋,神情也变得正经起来:“不然找个理由,把女眷留在这里?”
    苏太傅点点头:“我与少言商量过,老妻与儿媳暂且留下,嫣儿与穗穗却不成。”
    阿洛是世子妃,不是一般的臣妇,是必须出席皇家宴席的。
    见众人皆皱眉不语,阿洛适时出声:“大家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只是一介女流,侯府又无实权,不会有事的。”
    听闻此言,几人便只得这般想着,开始讨论起其他的话题。
    远亭候问苏太傅:“老苏,你脑子灵活,你说最后能成事的会是谁?”
    这三年来,京城发生了许多事,比如七皇子一党崛起,与太子党争锋相对。比如去年太子办差期间,因府中宠妾办砸了差事,遭皇帝厌弃,近来越发锋芒毕露,再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太子行二,上边有个早亡的大皇子,下边有成长起来的三皇子与六皇子,二人一母同胞,但因母族不显,竞争力不强。
    七皇子母族强盛,又得赵家助力,更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算是太子唯一的劲敌。
    如果不是上面有个太子,以七皇子的家世与自身条件,简直妥妥的人生赢家,储君之位非他莫属。
    苏太傅淡淡道:“太子有宋家相助,没那么容易倒。七皇子得帝心,未来也未可知。”
    这时,闻人瑾温言出声道:“太子与宋家的联系并不密切,前些时日京中来信,太子妃与太子宠妾争斗,孕期流产,再不能有子嗣了。”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有一丝叹惋。经历过妻子生产,闻人瑾对世间所有怀孕的女子便有了一分同情,更有一丝后怕,怕阿洛也经历那样的事。
    阿洛似有所觉,从桌子底下去牵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扣。
    苏太傅笃定地道:“太子不过是被宋家玩弄于鼓掌中的傀儡,真正需要防范的还是宋家。此次寿诞,宋壬州定会被陛下借机召回京,到时一定会有大动作,至于到底是陛下赢,还是宋家胜,就不得而知了。”
    阿洛清楚,这次回京吉凶难测。她的到来让剧情完全改变,由于当初的提醒,七皇子的死劫被避开,给太子男主的上位之路增加了一个巨大的阻碍。
    最主要还有苏白薇,身为女主,又是太子出了名的宠妾,她几次三番感情上的纠缠使得太子办事出错,如今人们说起太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耽于情爱、宠妾灭妻。
    不用想也知道,宋家有多恨苏白薇这个让太子变成恋爱脑、还害得宋如岚流产绝孕的女人。
    这也就表明了,他们苏家和侯府,其实早就倒向了七皇子一党。一旦太子上位,绝对没有好下场。
    未来如何,还未可知。
    第19章 第十九章
    京城街道上,几辆外表不起眼的马车骨碌碌行驶而过。路人不经意瞧一眼,看到马车旁跟随的下人,便知道这又是从哪个地方赶来的达官贵人了。
    皇帝寿诞,近来城中不时有拖家带口来京的官员,准备给皇帝贺寿。
    “这来的又是哪一家的?来得这样迟,也不怕晚了?”一人好奇问。
    恰在这时,一阵风过,将马车车帘吹起一角,露出车内人半张脸来。那是个年轻的女子,乌发挽成髻,发间插一支金蝶簪,露出的下巴精致小巧,肌肤似雪、红唇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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