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的理由是,七皇子不敬父皇,将父皇气出病来,竟是完全把责任抛到了七皇子头上。
总之,这理由就没几个人信,谁都能看出来有多假。
然而或许是觉得事情已成定局,顾修宴根本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他先把七皇子圈了,然后又把其他皇子给禁足了,接着就处置曾经反对他的官员。
一批批七皇子派的官员落马,不是被罢官就是被下狱,整个京城变得风声鹤唳、暗流汹涌起来。
顾修宴是个霸道冷厉的人,爱欲令其生,恨欲令其死。
他手段酷烈,谁反对他,便用雷霆手段将其制服。有一名老谏官在金銮殿上死谏,言他太过暴虐无道,又怀疑皇帝重病真正的原因,结果被顾修宴亲自抽刀当场砍下头颅,鲜血流了一地。
这般残忍的行为,叫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不过那些不认同他的人并没有就此认命,皇权没那么好掌握,顾修宴只是监国,他尚且不能掌控全局,于是暗地里一些人便动了起来。
七皇子查到宋壬州带了一万西北大军在京城外驻扎,派人请自己麾下的人手前去相商后事。
远亭侯与闻人瑾也被请去了,阿洛陪穗穗在园子里玩,穗穗放的风筝飞到了院墙外边,小家伙让轻鸢去外面捡,这时一个有些面生的丫鬟走过来,道:“世子妃,外面有人找您。”
阿洛疑惑地转头,下意识问:“是谁?”
那丫鬟垂首道:“奴婢瞧着,似乎是赵府的人。”
赵家?赵秋晨家?她要找她不该是七皇子府来人吗?怎么是赵家的人过来?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
阿洛这么想着,随口道:“你去问问有什么事吧。”
结果话音刚落,那一直低着头的丫鬟突然抬起头来,迅速靠近阿洛,一手刀劈在她颈侧。
阿洛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唯一的想法是,糟了,阿瑜回家了一定会疯的!
再次清醒过来,阿洛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果然不用想,就是那个脑子有毛病的男主顾修宴。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嫣儿,你好生在这里休息,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了。”
阿洛再也忍不住了,她脑子里全是闻人瑾发现她失踪时的模样,他上次本就吓得不轻,她花了好几天才哄好。这又来一次,他该多难过多绝望。
焦急之下,她气急败坏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有夫君了,我夫君叫闻人瑾,我爱他!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太子殿下要多少女子没有,怎么偏偏找上我!?”
她真的觉得很奇怪,明明他们都没怎么接触,以前苏洛嫣面对太子也一向恪守礼仪,从无越界行为,他到底为什么对她念念不忘?
还是说男人就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听闻此言,顾修宴只是面色微沉,而后放柔了语调,耐心道:“嫣儿别与我闹,我知晓你的脾性,你爱他只因为他是你夫君罢了。我们原本就该做夫妻,待我登基大典,我会正式封你为贵妃,从此后我们便又是夫妻,你可以为我生儿育女,也定会再次爱上我。”
说完,他也不等阿洛回应,或者他清楚阿洛的回答不会令他满意,便听也不听,径直起身离开了。
阿洛被男主迷一样的脑回路镇住,目瞪口呆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阿洛呆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旁边传来女儿的呼唤,转头一看,原来穗穗竟然也被一起带过来了。
这下,哪怕她心里再急,也必须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娘亲,我们是被刚才那个怪叔叔抓来了吗?”穗穗依偎在阿洛怀里,不安地问。
“穗穗别怕,娘亲会保护你的。”阿洛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思考对策。她不可能坐以待毙,必须寻找逃脱的方法。
她现在住的是皇宫内一个偏僻的宫殿,名叫洛仙宫。根据按时响起的更漏钟声传来的方位,可以确定是在东北角,离金銮殿挺远。
照顾她的宫女只有两人,俱都沉默寡言,似乎被吩咐过不许与她交谈。
但她们管阿洛并不严,或许是觉得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小女娃,逃不出这守卫森严的皇宫。
阿洛探查了两天,发现只凭她一个人,还带着个孩子,逃出去真不简单。
整个殿内除了两个负责饮食起居的大宫女外,还有两个负责卫生打扫的宫女,一个每天倒夜壶的粗使宫女,宫殿外大门则守着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
阿洛可以在殿内自由行走,一般也没人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可一旦她走到大门口,想要出去,就一定会被拦下。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入v公告】
“白蕊,你家是哪里的?”阿洛问身边一位宫女。
伺候她们的两位宫女,一个叫白蕊,一个叫红叶。白蕊年纪小一些,看着十五六岁的模样,偶尔还会跟她们说几句话。红叶更严肃谨慎,从不与她们多交谈。
于是阿洛每次都会留白蕊在身边,领膳食做事这些就让红叶去做。
她在宫里已经呆了三天了,心里自然着急,可又实在没办法脱身,只能强压着心头焦虑,慢慢等待时机。
阿洛其实已经放弃自己逃出去的方法了,有那几个侍卫看着,她根本插翅难飞。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外界,看看能不能传消息出去。
白蕊恭敬答道:“回姑娘,奴婢就是京城人士。”
一旦红叶不在,阿洛就会找白蕊说话,几天下来两人算是熟了。阿洛有时候问些话,只要不涉及不该说的,白蕊都会回答。
“你怎么会进宫里来?”
白蕊道:“奴婢父亲几年前得罪了贵人,叫人打断了腿,家中又有母亲和幼弟,为了养家,不得已才进宫谋一口饭吃。”
阿洛又问了几句,大概清楚白蕊的身世了。这小姑娘也是个苦命的,由于家庭原因入了宫,之前一直在东宫当洒扫宫女,由于人看起来老实本分,这回就被派到这里来看管阿洛。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忽然响起脚步声,红叶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白蕊害怕她,一见她进门便赶忙闭上了嘴。
阿洛也没再问,等红叶把饭菜拿出来,就开始安静吃饭。她还记着自己肚子里的小东西,哪怕身陷囹圄,也得好好照顾自己。
想到这里,阿洛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了一抹白色的人影。
也不知阿瑜如今好不好?一定早发现她和穗穗不见了吧?
别看他素来从容淡然,泰山崩于顶也面不改色,可真正走进他的心里,阿洛能察觉到,他也会有害怕、惊慌的时刻。
有句话叫无欲则刚,还有一句话叫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若不爱她,他仍会是那个飘然脱俗、不染尘埃的白衣公子。就如原书里一样,女主不与他同房,跟太子纠缠不清,闻人瑾从来没有表露过介意的情绪。
是的,阿洛早就看明白了。
书中的闻人瑾根本没有爱过苏白薇。所以他对她始终以礼相待,即便被戴绿帽养男主的孩子,他都只是默然承受。甚至最后被男主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他也不过是洒然一笑,一袭白衣翩然离去。
整本书里,他都是一副光风霁月、超脱世俗的模样。即便身有残缺,却从不自怨自苦,一身风华绝代、雪衣郎艳独绝,令人一见倾心,难以忘怀。
这样的闻人瑾,惊艳了读者,也惊艳了阿洛。
她也是后来才慢慢发觉,从闻人瑾在她面前袒露自己的内心起,就不再只是书里的一个符号了。真实的他会自卑、会吃醋、会恐惧,当他向她展示这隐藏的一面时,他就已经在一步步朝她走来。
从来不是她一个人向他奔赴,他同样也在坚定地靠近她。
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阿洛慢吞吞吃着饭,突然抬手,轻轻揉了揉眼睛。
“娘亲不哭,穗穗保护娘亲。”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她的脸,小家伙悄悄地说。
阿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穗穗乖。”
吃过午膳,她又有了睡意,便歪在贵妃榻上与穗穗一起睡午觉。模模糊糊间,听见红叶正对白蕊训话。
“你今日与姑娘说什么了?”她们不敢叫她世子妃,又不知该称呼什么好,平常就叫她姑娘。
白蕊呐呐道:“只是说了些闲话,红叶姐姐,我不会乱说话的。”
红叶沉声道:“你平日里也是个老实的,怎么这时候偏多起话来?小心出了事,叫殿下知晓了。”
“姐姐恕罪,我只是瞧姑娘人好说话,才忍不住多嘴了几句。”白蕊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下去,“这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主子了,我昨晚听见她还在被子里哭呢……”
“慎言。”红叶打断她,“你不过一小小婢女,不该说的话别说。”
之后阿洛就醒了,外边也没声音了。
晚间伺候阿洛洗漱,阿洛发现白蕊比以往更拘谨了一些,应该是被红叶责罚了。阿洛问她话,白蕊更多闭口不言,看阿洛的神色带着歉疚。
阿洛不动声色,只像往常一样好脾气地笑笑。这天夜里睡得正香时,她突然被人从睡梦中推醒。
睁开眼,只见殿中灯光昏暗,一个黑色的影子坐在榻边,正无声看着她。
“啊——”阿洛冷不丁吓了一跳,短促地叫了一声。
那人影骤然出声了:“嫣儿,别怕,是我。”
阿洛用被子裹紧自己,撑着坐起来,终于看清那人的脸,眉目英挺,神情却深沉难辨。
“你、你来做什么?”阿洛强自镇定。
顾修宴表情阴晴不定,他衣裳有些散乱,似乎来得很匆忙,发冠都没有戴好。
事实上,他刚从苏白薇那里过来。
正式监国后,顾修宴将苏白薇接回了宫中,之前一段时间的分别让他回忆起曾经的美好。然而一旦距离拉近,他便又一次深刻感受到苏白薇的无理取闹。
每当这时候,他便忍不住想起苏洛嫣,于是贸然夜半而来。
“我就是来看看你,别怕,我不会碰你。等我们大婚,我才会让你正式成为我的妻子。”顾修宴说着说着,眼底浮现一抹憧憬与柔情,“我听闻你这几日经常在睡?是这里太过无趣了吗?”
阿洛不说话,只摇摇头。
顾修宴当她默认了,道:“暂且先委屈你了,待我登基,到时候这宫中所有的宫殿,你想住哪里住哪里。”说到这里,他脸色蓦地阴沉下去,语气愤恨,“那老东西都快死了,却不说出遗诏在哪,想是要把这江山交给他那好儿子。我偏要让他亲眼看着,就算没有诏书,我照样能登上帝位。”
自顾自跑来说了一通话,惹得阿洛心惊胆战之后,顾修宴便又自顾自离开了。
阿洛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今夜轮到白蕊守夜,她端着蜡烛进来,扶着阿洛在床上躺下。
“姑娘,您现在身子重,小心一些。”
阿洛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了?”
白蕊低声道:“您方才护着肚子,奴婢看出来的。以前我母亲怀阿弟,也是如您一般,天天都想睡。”
阿洛抿抿唇,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宫女,轻声祈求道:“白蕊,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白蕊有些惶恐地垂下眼:“奴婢身份低微,能帮您做什么呢?”
阿洛伸手从枕头下拿出那支蝴蝶簪,递到白蕊面前。
“这个,我送给你。我知晓你家中困难,这簪子可以拿去当钱花,你去珍宝阁,这是在那里买的,那里收宝贝,给你的价格也公道,况且宝物多,拿去当了也不显眼。”
白蕊诚惶诚恐地跪下,“这、这太贵重了,奴婢怎可收得?”
阿洛将她拉起来,已经能看出这小宫女的动摇。白蕊年纪小,心肠软,更何况财帛动人心,她拒绝她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