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叹了口气, 揶揄一句后整个人却变得严肃起来:“但这并不是英存你希不希望的问题。”
“我其实也并不觉得袁本初会这么做。”
不像姚珞那样直呼其名,陈宫微微沉思了一会儿却还是赞同了姚珞的想法:“我更倾向于,是袁本初的儿子做下的事情。”
“他儿子干的事儿,他本人会不知道?”
“这可不一定。”
姚珞摇了摇头,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姚小砾这段时间学了什么,毕竟大部分时候都是陈宫在管他:“他确实有可能不知道。如果这么发展下去, 东家固然正义,但奉孝你别忘了,袁绍与东家从小相识,而且是众所周知的好友。”
看到姚珞与陈宫还有华佗表情上的纠结和无奈, 郭嘉想着投鼠忌器这四个字在心里没忍住,直接暗骂了一声:“这就是我最烦那什么八骏和许劭兄弟的原因,搞什么月旦评,天天串连一气,都不好分开来说人。行,那就是他儿子干的,那到底是哪个儿子这么脑子有坑?”
“我个人觉得是袁家三子,袁尚。”
本想问姚珞为什么挑中第三子,然而想到袁绍喜欢袁尚长得好看、想要越过长子袁谭将继承者定给袁尚时郭嘉瞬间了悟,用手中折扇轻轻点了点眼前的姚珞:“好狠毒哦。”
“……”
“但我喜欢。”
看到陈宫的表情郭嘉笑得更加开心,然而在看到姚珞的反应他还是皱起眉:“你的意思是,真的是袁尚?”
“不,所以得去查,只不过我更倾向于是他而已。”
想到历史上袁尚曾经投奔乌桓,姚珞稍稍停顿着摇头:“没有调查拿到证据,也不过是我自己的空想罢了,当不得真。”
“但每次你这么一说,基本上就不会有错。”
陈宫表情很是肯定地点头,现在曹营中也有一点迷信。这种迷信也可以说是对姚珞的信任,只要她有对人的评价那绝对没错,只要她点头说可以,那肯定没问题。但如果她说需要考虑考虑或者再行观测的,那基本应该有些能够纠正的重要纰漏。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姚珞现在越来越少去评价别人,几乎对所有人都是“还行”“不错”“可以”,基本问了也是白问。但是这次的袁尚,是她这两年来第一次表达出她自己的倾向。
能够让姚珞有这个反应,基本就够了。
“我去给卫商发信,虽然说匈奴不可信,但是某些南匈奴确实是已经依附了一段时间,廪丘幼学里还有两三个匈奴孩子在上课学我儒家经典。进了幼学就是我们的人,让他们去帮忙查证。”
看郭嘉直接跳着跑出去的模样姚珞沉默了下,最后还是轻叹着转向华佗:“公孙伯圭怎么样?”
“不怎么样。”
将石商叫进来让她去看着两个匈奴人别死了,华佗示意夫妻俩边走边说:“我检查过,就算活下来也走不动路,躺在床上一辈子吧。”
“那他还有多久?”
“身体都这样了,大约也就到入秋为止吧。”
听到这个消息姚珞与陈宫都轻叹了声,也不知道是对曾经一方诸侯的惋惜还是对自己处境更加警醒。华佗倒是摸了摸胡子,声音里多了点感叹:“不过他幼子熬下来了,腿是断了,但只要多养养,大概能和常人一样行走。他还小呢,才七岁多,也真是不容易。”
“和小植差不多年龄。”
“嗯……对,的确和四公子差不多大。”
一路上说着有关公孙瓒的病情,看着华佗拉开一个似乎就是普通重伤员帐篷时姚珞和陈宫已经给自己带好了他递过来的麻布口罩,探头进去时看到了床上看上去彻底萎缩干涸、脸色黝黑又尤其瘦弱的公孙瓒。
“公孙伯圭?”
“啊。”
躺在床上的公孙瓒微微张开嘴,扭头看到姚珞的那瞬间甚至于还笑了一下:“你是姚英存。”
随即他将视线挪到她的身后,看到陈宫时又笑了起来:“看来你俩夫妻感情不错。”
“不愧是公孙伯圭,如此处境了还有兴致开玩笑。”
“开了玩笑总是能让人笑笑,反正杀不了那袁家小儿,我要愁死了才顺他的意,不如大笑几声,让他气到跳脚。”
虽然说公孙瓒对百姓不怎么样,为人有些自私自傲,但如今他瘫在床上却依旧看得开,倒是让姚珞有些惊讶。但看到他提到不知道是哪个袁姓子弟眼神执拗到扭曲的模样,姚珞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是什么豪气万丈,只不过是并不在意,因此反而显得坦然罢了。真的要说,估计把他口中那个人绑起来放在他面前,他都能扑过去用嘴把人给撕了。
“所以,是不是袁尚?”
在姚珞把这个名字说出口的一瞬整个伤兵帐篷都安静了下来,华佗给公孙瓒换绷带的手都停滞下来,短暂的安静中三个人都听到了他的闷笑。
“我曾经一直觉得别人说姚英存料事如神,看人精准不过是戏言。”
扭头再看向姚珞时公孙瓒变得有些迫切,被华佗用绷带一勒又龇牙咧嘴起来:“要么轻点儿要么快点儿,磨死我了。”
“忍着吧你,我已经够快的了。”
华佗才懒得哄人,迅速上药让公孙瓒说不出话全是痛呼后再满意打上绷带,端着一大堆东西准备去焚化处理:“你们慢慢聊,我先去给伯圭先生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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