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瑞亚·诺伦一点也不觉得愧疚,这完全是琼斯应得的。
看了许久,瑞亚还是拿起电话筒,琼斯在看到她的动作之后接起了电话。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一眨不眨地盯着琼斯·柯尔特的眼睛,瑞亚没有提高声音和语调,但是那锐利起来的眼神还是惊吓到了琼斯,“如果你不想回答我,我马上就会离开。”
“……你变了很多,瑞亚。”
放下手,瑞亚就要把电话筒挂回到原来的位置,听筒里传出来的惊惶女声打断了瑞亚的动作,“等等!求求你!”
“求求我?”瑞亚重新把电话筒放在脸边,她重复了一遍琼斯的话,“那为什么你听不见我当年哭喊着的‘求求你’?”
“……对不起。”琼斯的声音弱了下去,几不可闻,她张皇地看着瑞亚,但是她不敢看向那双冰冷的眼睛,也不敢看那张紧抿的嘴唇,只能在瑞亚的鼻子上下徘徊躲闪。
“我真的不知道乔有那样的癖好,他看上去是个好人。”反复说着曾经在法庭上申辩的那段台词,琼斯甚至说得激动起来,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太长时间了,“他对我很温柔,我以为他也会这样对你——”
“所以你就让他睡我?”深吸了一口气,瑞亚才能冷静地继续说下去,“在我只有12岁的时候?”
“你总要和某个人睡觉的!”琼斯的声音变大了,“我11岁的时候就和一个成年男人睡过了,而我那个时候甚至都不知道我还能拿到钱!乔他一开始只愿意给5千,而我为你开出了1万美元的价格!”
“还是在你什么技巧也不会的第一次,1万美元!”她像是找回了过去对自己女儿指手画脚的底气,琼斯瞪大了眼睛,“是我让你变得如此‘珍贵’。”
“……不。”瑞亚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瓣,终于明白了这个卖掉自己女儿的琼斯柯尔特的想法,她却只觉得更愤怒了,甚至还有几分恨其不争的悲伤,然后随之涌上来的便是反胃般的恶心。
“你让我变得如此廉价。”她说完了最后的话语,“还有你自己。”
直接挂掉了电话,瑞亚从座椅上站起来离开,但是走远了琼斯·柯尔特的嘶喊声还是能透过隔离板传到她的耳中。
“不!你不能把我扔在这里!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瑞亚!我没有把你扔给孤儿院,我他妈的养了你十二年,是你让我变成那种500美元一晚的便宜女人!”
“瑞亚·诺伦你这个贱人,你觉得自己比我好吗?你就是个从女支女肚子里爬出来没有父亲的贱种,你能好到哪里去?你天生就该是个婊子,你连我的姓氏都不配继承!”
“我养你花掉的钱早他妈超过1万美元了,难到就不能从你身上赚点回来吗?瑞亚——!我可是你的母亲!”武警冲了过去,压制住了突然疯狂起来的琼斯·柯尔特,但是没有捂住她的嘴巴,“别丢下我——瑞亚,求、求你……”
镇定针让所有的吵闹声都寂静了下去,瑞亚把那份不属于她的亲情和背叛都留在了这所女子监狱里,就像那天琼斯·柯尔特把自己昏迷不醒的女儿留给那个有虐待癖的男人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瑞亚!”
等候在外面的梅·帕克走了过来,她并不是那种很会掩饰情绪的女人,神态中的焦虑完全在那双温柔的棕色眼睛里透露了出来,那些被细风吹起来的、深棕色的发丝似乎也在为人担忧。
“你还好吗?”梅轻声询问,唯恐自己的声音惊吓到瑞亚,在这两年之中,他们已经度过了最初的磨合期,可是每当提起关于亲生母亲的话题,梅还是会变得小心翼翼。
“我很好,妈妈。”
梅的手臂揽了过来,瑞亚毫无抗拒地回抱了她。
两年前,琼斯·柯尔特和乔·巴特斯因为虐待儿童双双进入监狱,他们的服刑期长达99年,相当于变相的无期徒刑。
那个乔·巴特斯在施虐之后就跑走了,没有再进一步侵犯她,不然也许纽约法庭会给他宣判死刑。
即使纽约已经很久没有过死刑了,但他们仍然没有废除这项惩罚。
琼斯·柯尔特是个孤儿,没有任何亲人,瑞亚更是没有父亲,父母两边都找不到能够领养她的亲属,她就在官司结案身体痊愈之后被送入了福利院。
她那时求救的邻居一家从福利院收养了她。
帕克夫妇的收养并不是很顺利,纽约儿童保护协会认为虐童受害者应该远离事发场所,否则会在成长中加更深阴影,而且他们一直觉得帕克夫妇没有尽到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监督和举报责任。
福利院则是考虑到帕克家的收入水平较低,房产所在地皇后区的条件也并不好,没有接受他们的领养请求。
在美国,收养孩子本身就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提交报告、等待批准、排队等候,每一个环节所需要的费用都不低,在国内收养孩子是非常消耗时间精力和金钱的事情,所以大部分美国人都喜欢去海外收养孤儿。
而按照帕克夫妇的条件,他们可能永远都收养不了一个孩子,但是他们幸运地救下了瑞亚·诺伦。
在她的强烈请求之下,心理医生给出了报告,他在报告中指出受害人非常信任并依赖救助了自己的邻居一家。这份报告加上帕克夫妇在瑞亚住院时常来看望的良好表现,福利院最终还是同意了帕克夫妇领养瑞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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