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一丝一毫发脾气的样子?分明是唯恐小主子担忧,正在细细地哄着呢。
谢锦砚捂住晏非薄的嘴,不让他多说话,闷闷地回身抱住他:大夫来了,先让大夫瞧瞧再说。
大夫奉命往前,进入马车,替王爷诊脉。
诊断了半天后疑惑道:王爷脉象平和通顺,不像有疾。
林大夫是王爷的御用大夫,技术高超,应当不会出错,谢锦砚听了这话,就去脑海里面敲系统的门:系统,能不能查到怎么回事?他想了想威逼利诱道,你也看到晏非薄已经全然信任我,从他身上获取心愿度不是难事,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系统明显很吃这一套,飞快从数据流中钻了出来:别急,我帮你分析,不过你能不能去采集一点目标吐血的样本,只要沾一点在手上就可以了。
谢锦砚闻言立刻挣脱晏非薄的怀抱,越过林大夫下了马车。
晏非薄随即跟了下来,见他蹲在马车轮边上,徒留一个背影给他,还以为小乖不信大夫的说辞,自己躲在角落悄悄抹泪,被自己脑补得心痛不已,俯身扣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捞进怀里:怎么了?
系统说只用手指沾一点血,但谢锦砚生怕样本取得不够会影响判断,很耿直地用大掌在地上摸了一把,完全不嫌脏。突然被晏非薄抱起来以后,满手是血地和他对上,彼此都吓了一小跳。
你在做什么?晏非薄指着他的手掌心问,这血是我刚才
嗯。谢锦砚怕被晏非薄误认为有什么奇特的爱好,忙抢过话头,是你刚才吐的。我取来是为了研究你的病症。
这东西脏,怎么就直接用手碰了?在晏非薄眼里,晏小兔是除了吃吃喝喝什么也不会的,但他自然不会打击心上人的积极性,因此也没有直接出口质疑,只不赞成地道,给你擦干净好不好?
即使他不说,谢锦砚也知道他定然不相信自己,但系统的事又没法和他解释,想来想去,谢锦砚突然想起自己的另外一重人设,考虑了一番,解释道:你忘啦,我和你说过,我是万星教掌门的徒弟,会一些推算之法。我想试试能否用这血液推算出你的情况。
看着他认真解释的小脸,和月色下显得尤为饱满的双唇,晏非薄喉咙微动,很想把这只兔子微启的双唇含入口中细细品尝。
他目光灼热地咽了咽口水:乖乖,我们把刚才没来得及做的事做完好不好。
这时谢锦砚脑海里的系统得出结果了,正在嚷嚷:是个好消息呢!目标的命格浅薄,原本阳寿就到三十岁,也就是还剩不到半年的时间。谢锦砚听得脸色泛白,晏非薄在他旁边说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
幸而系统继续道:不过!今天他因为情绪波动过于剧烈,吐出这口血后,歪打正着地疏导了命格中淤塞的地方,三十岁的时候肯定不会有事了!嗯我这边计算得出,吐这口血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们互通了心意,王爷心情激荡之下不能自已。此外和此地的温泉还有你们白天吃的火焰鸟蛋都有一点点的关系。
那他能活多久?
这个命格修改之后就不受规则掌控了,系统也无法捕捉到它的数据流。但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什么办法。
用你这身体推演星盘的本事,可以知未来、算命格、晓寿命。
谢锦砚懂了:就像上一世比武一样,还是要你帮忙,发挥我这身体原本的技能是不是?
对!你们找一处可以看到星幕的地方,我来给你指!
他与系统的交谈就在短短瞬间,交谈完毕后,他迫不及待的出声打断了十分渴望同他接吻的晏非薄:你跟我来。
然后用没沾鲜血的那只手主动牵住晏非薄,绕过马车来到一处地势开阔的小山坡。
晏非薄虽然不懂他做想什么,却无条件地表示支持,沉默地随他来到山坡,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朝天幕看去。
夜沉如水,天上的星空就仿佛是泼了彩墨的油画,浓郁的夜将清浅的星衬得颗颗分明,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银河的光带,仿佛世界上最轻盈透明的丝绸编织而成,只消伸手朝光带里轻轻一捧,就能捧下莹润如玉的星子。
谢锦砚安静地仰望了片刻,看到脑海中的系统使用了类似幻灯片的激光笔一样的东西,朝星幕指去。
红外线的小圆点清楚地落在银河光带附近,天幕似乎突然变得低垂,每一颗星都仿佛在谢锦砚眼中放大了一般,他清楚地看到激光笔在其中一颗尤为明亮的星子周围画了一个圈,把那枚星子圈了起来,系统的声音响起:这颗星便是晏非薄的命格星,星子饱满明亮,昭示着命格星的主人阳寿充足,星子周围萦绕淡淡的一缕紫气,代表此人受天地庇佑。此星挨着主战乱的天狼星,本事容易招致祸患的象征,但如今正改变轨道渐渐朝着正乾位移去,是尊贵无比的命格。
谢锦砚听到那句阳寿充足,终于重新露出一个笑容,指着晏非薄的命格星,将系统所说一一描述出来。
所以你不必担心,今日吐血反倒是一件幸事。他最后下了结语。
晏非薄搂着他问:你的命格星呢,指给我看。
我应该没
我应该没有命格星。
命格星诞生自灵魂,原本的余多多倒是有命格星,但谢锦砚的灵魂是外来物,他来了以后余多多的命格星就自然消散了,因此天上应该是找不到余多多对应的命格星的。
至于他自己,他根本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也就不可能出现命格星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系统的红外线激光笔,就悠悠地在晏非薄的命格星旁边的一颗小星子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小圈圈,旁边注明:谢锦砚的命格星。
系统,我怎么会有命格星?数据流没走蹿?
系统也很奇怪,翻了翻星夜的实时动态图:你这颗星是刚长出来的,就在刚才你表白心意之后。
谢锦砚心神震颤,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有了归宿,有了牵绊,所以灵魂才真正融入世界了吗。
他看着晏非薄的眼睛,这双眼睛比最暗的夜幕还要深邃,此时正专注地凝望着他,包容得可以纳入天上落下的数万枚星子。
我的命格星就在你旁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它因你而生。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月光下的小山坡上,高大的男人拥住乖巧纤细的少年,缓缓地、珍而重之地在少年唇上落下一个吻。
将要退开时,少年突然拽住男人的衣袖,在男人的嘴上轻啄了一下。
男人微微一僵,随即一发不可收拾地缠了上去,无师自通地加深了这个吻。时而狂风骤雨雷声,时而绵绵细雨,将节奏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少年被他吻得发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乖顺地配合着他的节奏,放心地把所有重量都扔给握着他腰的大掌。
月色下,只见到一对璧人渐渐融成了一个影子。
系统清除数据蹿回数据流大本营,动物害羞地奔走,小虫不再鸣叫,世间万物都默默退隐开去,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双璧人。
一个漫长的亲吻过后,谢锦砚几乎回不过神来,莹润剔透的眸子里盈满了水汽,好不容易才将眼神的焦距对准晏非薄的脸,揪住他的衣襟用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晏非薄被他这个失神的小样子迷得神魂颠倒,灼灼的眼神就犹如饿了好几顿以后终于见着肉腥味儿的狼崽,扣着谢锦砚的腰把他拦腰抱起,一边吻他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方才手弄脏了,我跑了几圈也出了点汗我们去泡泡热汤?
谢锦砚很佩服他在这种心猿意马的时刻还能想出如此逻辑缜密的理由,默认地抬手勾住他脖子,眼角一挑,眼底的流光媚得快要溢出来。
然后满意地听到狼崽的呼吸加重,脚步声也急促了些。
王爷气息不稳地扬声吩咐:来人,将热汤周围挂上帷幔,然后都给本王退得远远的。
晏非薄抱着怀中乖巧可人的少年走向温泉,掀开刚挂上的帷幔把谢锦砚抱了进去。
他找了处浅水,就算坐下水位也只漫过胸膛,将少年放下地后,用吃人的目光盯着谢锦砚的胸膛,把他从头到脚剥了个干干净净。
谢锦砚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脏酥麻发热,有了一点感觉。他以为接下来就要开始生命的大和谐了,没有刻意避开晏非薄的视线,落落大方地展开身体任他看个够。
可想而知这动作撩得三十年没开过荤的处男王爷直接就有了反应。
此时处男王爷外袍已经脱去,里衣也脱到一半,他显然是发现了这个尴尬的事实,突然扑通一声朝水里坐去,顺便把站在水中光溜溜的少年也拉扯下来。
重心不稳的谢锦砚顺势倒入晏非薄怀里。
这个姿势
谢锦砚算是坐在他身上了。
谢锦砚心想,想不到看似纯情得连表白的都不敢的狼崽,在床上竟然这么野。
啧,一来就玩这么大。
人不可貌相啊。
在谢锦砚的胡乱猜测中,晏非薄悄悄地将少年往外推了一点点,挪开被他的屁股压着的大棍子。
然后
捧起温热的泉水,浇在少年身上,认认真真地给他洗起澡来。动作非常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一样,先从脖子开始一路往下,将少年身上擦洗得干干净净。
谢锦砚:
如果非要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裤子都脱了你的大宝贝呢!!!
等到他全身上下都被晏非薄搓得干净之后,晏非薄在自己身上随便搓了两把,就从温泉池子里站起来:我去拿棉巾,你坐在这里不许乱走。
谢锦砚不敢相信,刚表白完心意还进行了一发深吻的两个人,不着寸缕地对坐在温泉里,竟然真的规规矩矩地洗了个澡!
可以说是非常的心无旁骛心静止水心平气定个屁哦。
谢锦砚嗖地伸出手,于电光石火间抓住了
晏非薄的不可说。
哦,本来是想抓大腿的,一激动抓偏了。
谢锦砚心虚了一瞬,又理直气壮地抬头,用泛着盈盈水光的眸子看向晏非薄:你不要么。
晏非薄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已经被崩到极限,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声带,每一个字都在往外冒火星子:别勾我,你还太小了。再等两年。
谢锦砚看他要走,手中稍微用点力,在掌心上捏了一把。
晏非薄额上青筋直跳,理智的弦终于不忍重负咯嗒一声崩断了。
他陡然地重新坐了回来,因为用力过猛而溅起高高的水花,一手扣住谢锦砚的肩膀,一手捧着他的脸,狠狠一口咬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年的嘴唇上。
扣在肩膀上的手一路往下。
谢锦砚喉咙间发出一声闷哼。
晏非薄放过他的唇,在他脖子上狠狠吮吸了数下,尔后猛地将头埋进水里。
水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谢锦砚浑身无力地靠坐在水里,在脑子里闪出白光和烟花的刹那,他模糊地想到一个问题:王爷的闭气功夫挺好。
第38章 小兔子晏乖乖(21)
晏非薄陪了谢锦砚十年。
十年后晏非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病症,一开始只是风寒、咳嗽、体虚,后来渐渐严重,甚至开始咳血。大夫什么也查不出,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生病,只是晏非薄的时间到了。
批语有云,七皇子不是长命之人,却有成龙之相,身上更携有一丝国祚紫气。若七皇子安好,则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十年过去,他的命数到了。
旅程结束,两人回程的那日,谢锦砚皱着眉问:晏非薄,你想不想要长命百岁?师傅曾教给我一项秘法,可以偷天换命,若是你想要,我便为你作法。
这次开口,却不单是为完成任务,而是他本身也不舍得晏非薄就这样结束他短短的一生。
师傅临终前曾告诫他,不可逆天改命,但是师傅又曾说,他们推算星盘这一门术,本就是试图窥天,若是遇上需要逆天而行之事,只要问心无愧,便可与天一争。
余多多学功夫只学了半吊子,还不懂将命数与天上星辰相连的终极换命大法,只会最基本的以命换命之法,并且这换取的鲜活生命,必须得是施法人本身,那谢锦砚用了这个身体,系统就只能按照余多多所学的内容来施展法术。也就是说,要用他谢锦砚的命,去换晏非薄的命。
其实这一刻晏非薄的确心动了。他还想继续陪着晏乖乖走遍这大晏的江山,还想亲自照顾晏乖乖许多许多年,他的少年在他的照料下从来不曾受半点委屈,若是等他死了以后,有人欺负他怎么办?没人为他出头怎么办?
他只是病了,不是老了,却忍不住像个小老头那样的忧虑,总觉得他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照顾晏乖乖了。
一世的厮守,和来生的纠缠,他两个都想要,却似乎不得不做出舍取。
他问:若是这一世,你的因果没有偿还,会有什么后果吗?
系统在脑海里嚷嚷:快把结果说得严重一点,说不定他一心软,就随便说个心愿让你达成了。
谢锦砚说:不会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再来一世,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我的因果必须得是你真心实意想要的才可抵消。
同时在脑海中教育了系统一顿:第一世的教训还不够?随便让他说个愿望然后给个负数心愿度?
系统羞愧地沉默了。
晏非薄又问:若是我选了长命百岁,你会付出什么代价?
谢锦砚说:我的命。但是他很想将自己到来的真相说出来,但无疑这是规则所不允许的,所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只得换了个说法:人有轮回,你懂吗。
晏非薄笑了,他把谢锦砚拥入怀中,像拍哄小孩子入眠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对不起,小乖,我不想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