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之后连续三天,庄胜宇都没有出现过,但我直觉他正在想对策,他不像是那种只靠一两句威胁就能善罢甘休的人。
私下里,我也装作不经意的问过小米,这两天怎么不见庄大少出来耍贱,小米只说他出差了,最快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第二天,我就在网上买了一本渡边淳一大师写的《男人这东西》,准备彻夜苦读并专门为庄胜宇制定一套作战计划。
连续熬夜的结果就是,在李明朗和那位美女Alisa的婚礼当天,我的脸色,令那个沉默了一个早上的李明朗,难得开尊口,馈赠了四个字:“惨绝人寰。”
我很想提醒他,“惨绝人寰”不是这么用的,可是当我看到那天那位憨厚小伙阿壮时,我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我正在李明朗的家里,作为公司指派的监督新郎的服务人员,一会儿还要护送新郎赶到现场。
李明朗的家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一点,复式结构约有二百多平米的样子,简约流线型的家具,清一色的白,一尘不染的地面一点都不像是在北京。
自从几分钟前李明朗评价完我的脸色,他就上楼去了,留下我和那位比新郎还要紧张的伴郎,大眼瞪小眼。
阿壮脖子上的领带已经拧成了上吊绳,李明朗走下楼时,皮鞋咔咔响在木质地板上,我抬头一看,条件反射的接住了他抛过来的玻璃瓶,吓得小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熬夜霜,上面有说明,自己看。”
我微微一愣,低头一看,全是法语……
李明朗来到阿壮身前,双手利落的抽掉他脖子上的领带,重新抚平,打结,推进,一切都……Perfect。
李明朗对于我执意要将伴郎赶下主车,执意要和他同车的行为,并未表示任何异议,反而是阿壮有点失落。
车里,李明朗闭目养神,一副不想和我说话的样子。
我本想配合他的,可是又忍不住没话找话……
“李先生。”
“……”
“李明朗?”
“……”
“Martin?”
他终于睁开眼:“有话就说。”
我笑嘻嘻的:“哦。是这样的,我想跟你请教个问题。请问,站在一个已婚男人的立场,是不是妻子的忠诚最重要,重要于社会地位、名誉、金钱和不动产?”
李明朗非常专注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咯噔,解释道:“我是假设啊,只是假设,你可千万别多心!一个已婚男人出轨了,他的妻子是不是有权利追讨权益?那反过来,要是这个妻子出轨了,这个男人是不是也该做两手准备?”
李明朗抬手敲了下司机的后座椅,司机按了个按钮,中间的隔断就降了下来,后车厢变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我正不明所以时,昏暗中的李明朗却换上了另外一副神情。
“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这个面临妻子出轨的男人,就是我?”
我立刻摇头摆手:“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就算你是这个意思也没关系。”
“呃,没关系?”
李明朗翘起一脚,斜睨着我:“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面对有一个年轻貌美有车有房有存款有钞票的老婆,我作为一个男人,即使发现自己脑瓜顶上绿油油 的,我也不会像你们女人那样寻死觅活。相反的,我还会换位思考,既然我能享受结婚给我带来的好处,又有其它男人帮我分摊义务和责任,我再想不开都不会选择 离婚。只要我老婆能在颜面上给我留那么一点点余地,我还是很乐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我正忙着消化这段骇人听闻的言论,李明朗已经倾身向我逼近,抬手挑起我的下巴,轻慢的气息徐徐拂过鼻尖。
“到时候,我还会和我老婆争取一个各玩各的机会。”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
下一秒,我就光速闪离他的势力范围,缩到离他最远的位置。
李明朗只看了我一眼,就又一次敲响司机的后座,隔断缓缓升起,车内恢复了光明。
这样的惊吓,换来了后来那一路上的彼此沉默。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新娘家门前,一切都相安无事。
没有闹新郎,也没有成群的伴娘争着抢着要红包,新娘在伴娘的搀扶下,娴静的来到车门前,我立刻将位置让了出来,改坐到后面伴郎伴娘的车里。
半路上,伴娘将从网上找的结婚誓词交给阿壮,并嘱咐说,千万别像是在学校演讲比赛时一样结结巴巴,要把心里的负担都卸掉,不要让在场的同学们看笑话。
我这才知道,原来阿壮是新娘的同学。
尽管当李明朗那双擦得光鉴照人的皮鞋一踏进会场,小缇就早有防范拉着我跟进跟出,连上洗手间都要当门神。
李明朗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闲适自在的穿梭在宾客之间。
然后,我就从女跟班,变成了帮他拿杯子拿小吃的小厮,时不时的还得在一些宾客没话找话的夸他的两个女助理貌美如花时,回以微笑。
直到李明朗终于在台上站定,婚礼进行曲也如期响起,美得冒泡的新娘子从花门后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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