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啦高喊:“安静。”
可鬼神面前,他的话起不到丝毫作用。
长|枪在叶老将军和陆承尧的位置周边转圈,漫无目的,却又像是最坚实的盾,谁能不能逾越分毫。
沈明仪在周边转的头晕眼花,忍不住抱怨:“他们怎么还不撤退啊,武器好重,我马上就拿不动了。”
陆承尧唇角抽了下。
这柄长|枪比一般的枪要重,约莫有十斤,她弱不禁风,上手就不管不顾的挥舞,不累才怪。
吓人也不知道寻把轻些的武器。
沈明仪真的累了,狠下心朝着萨尔勒走过去。
她行走间,士兵生怕是冲自己而来,愈发害怕,四下逃窜。
萨尔勒的马匹也不由往后退了些许。他看着逼近的长枪,神色变幻莫定。权衡再三,拽着缰绳喊:“撤退!”
他尤不甘心,冲陆承尧放话:“今日算你走运。总归姓叶的活不长,下次可没有鬼能顺便庇佑你。”
萨尔勒调转马头,临走前想要将纪斯年处理掉,可看那人已经吓得昏过去,内心鄙夷,不肯多看一眼,纵马离开。
等人走远,沈明仪泄气似的扔下武器,轻喘道:“可算是走了。”
她伸手推了一把纪斯年:“快醒醒,人早走远了。”
纪斯年先弱弱的睁开左眼,扫视一圈,果如沈明仪所说,登时兴奋地跳起来:“真有你的!”
陆承尧背着叶老将军走近。
纪斯年警惕地后退:“你现在已经不是广平城的守将,不能再将我关进去。”他退到沈明仪肩侧,提醒她,“你答应过我不会让他再抓我进去的。”
“……”不等沈明仪回答,陆承尧当先开口,“我不关你。”
“这还差不多。”纪斯年松口气,喜上眉梢地对沈明仪道谢,“我走了,他日江湖行走,有缘再见。”
说完,冲陆承尧抱拳,擦着沈明仪身侧过去,像终于逃出牢笼的鸟雀,一蹦三跳的跑远。
陆承尧目光落在沈明仪的手上,她手心还攥着陆承尧的发,只虎口处隐约露出黑色一团,他问:“我的头发还有如此作用?”
沈明仪重重点头:“那个人教我的,说用你的身上之物,便能让我与这些事物接触。”顿了顿,她清了下嗓子,正经道,“不过时效不长,所以……嘿嘿”
陆承尧觉得头皮莫名一冷。
沈明仪续道:“不过要委屈你三五不时赠我几根头发。”
陆承尧:“……”
他没表态,沈明仪权当他应允,帮他扶着叶老将军,道:“我就当你同意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叶老将军还在昏睡。
上山的路,有沈明仪帮忙,陆承尧确然方便许多。
马上搁不下三个人,陆承尧将叶老将军扶上马,自己牵马和沈明仪并排走。
今夜一通折腾,沈明仪着实耗神耗力,山路难行,她怕拖后腿,强撑着精神,努力跟上陆承尧的步子。
耳侧的喘息声渐重,陆承尧侧眼看去,沈明仪脸色通红,嘴唇微张,大口喘着气。
沈明仪没察觉到他的视线,兀自将手覆在腰间,微微蜷着身子。
陆承尧停下:“我背你。”
沈明仪虽然疲累,但仍迟疑:“还是算了,你还要照看老将军。”
“无妨。”陆承尧已经摆好姿势,“我能兼顾。”
沈明仪内心挣扎,在陆承尧又一次催促后,也不耽搁,顺从地爬上他的背。
陆承尧刚和西戎鏖战,身上汗味掺杂着血腥味。
沈明仪刚一上来,不适地皱皱鼻子,圈着他的脖子,奋力往上爬了些许,将下巴搁在他肩头,露出鼻子。山间清爽的草香混杂着泥土香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陆承尧问:“他既能教会你触物之法,没说你为何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因着她将下巴搁在肩膀的缘故,她的声音正好响在耳边,干净地声音顺着风飘,不时鼓动着他的耳膜。
“没有,”沈明仪懊恼道,“当时只顾着说服他帮忙,一时没想那么多。”
陆承尧:“……”
“不过无妨,我们一定有机会再见的。”沈明仪自信道。
陆承尧:“怎么说?”
沈明仪将前后的事串起来,给他解释:“他从一开始就故意和我打招呼,想方设法从我口中套出家在何处,十有八|九是想亲自去看看情况。等战事告一段路,你将我送回家,总有机会再见。”
这番解释倒也说得通,陆承尧便没多问。
沈明仪好笑道:“这人也真惜命。我承诺予他权财,他竟一点儿也不动心。还是答应他不会让你重新将他关进去、又三番五次保证绝不让他受伤,他才肯出手相助。”
沈明仪发出灵魂疑惑:“像他这种盗窃之人,不该视钱财大过天吗?”
“……看法偏颇。”陆承尧平淡赠给她四个字。
沈明仪也反应过来,呲牙笑了笑,没再说话。她总觉得自己好似漏下了一些事,绞尽脑汁想不出来,神色怏怏。
走了约莫半里地,就到下坡。
沈明仪主动道:“我自己走吧,下坡不易,你专心扶着老将军。”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沈明仪全神贯注往山下走,一手提裙,一手扶着借力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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