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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承尧这才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他无措地卸了半数力道,紧张问:“安安,这样还疼吗?”
    这样直白的询问反而让沈明仪语塞,她觉得脸上的热度又往上升了许多,不知是闷的还是羞的。
    陆承尧没等到她的回答,以为自己桎梏的力气还是大,于是又卸了几分,像是身负宝藏,郑重其事的托着她。
    手掌都不敢覆在她身上。
    沈明仪自顾不暇,委实没有心力去计较这些,闷不吭声地窝在他怀里。
    陆承尧步速极快,到庭芳院时,两个侍女还没有跟上来。他将人放下,想同她开诚布公聊一聊,刚喊出一个单字:“安……”
    就看见说自己腿软的人拔腿跑进庭芳院,不消片刻隐没在黑暗里,分毫没有方才孱弱到站不稳的样子。
    陆承尧:“……”
    也罢,总归在一个府里,她能躲得了今晚,躲不到明天。
    他转身欲离开,可内心被狂喜和不可思议搅得乱如麻,回去也难以成眠,干脆留在这里守夜。
    映月、照水回到庭芳院,就看到沈明仪坐在铜镜前,双手将脸捂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鼻子用来呼吸。
    照水奇道:“小姐今晚是怎么了?捂着脸做什么?被行刺吓到了?”
    素来寡言的映月也不由跟着打趣,手肘碰了照水一下,笑说:“被吓到能耳朵尖儿都红着?”
    照水定睛一看,自家小姐的耳朵红得秾丽,春日里最艳的桃李也要甘拜下风。
    两个侍女一唱一和,沈明仪愈发羞恼,气急败坏地喊:“映月照水!”
    这一反应更像是不打自招,照水啧啧称奇:“真是难得见小姐害羞,难道是因为被成侍卫抱着回来?”
    沈明仪恼怒,正要开口,照水双手一合,打趣道:“小姐和成侍卫可真是天生一对。抱着走了一段路而已,一个害羞的在屋里不敢露脸,一个激动地杵在门口。我们回来时,看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沈明仪一顿,问:“你说成侍卫在院门口?”
    “可不是嘛。”照水点头,“昏头了一样一直傻乐,铁树开花,真是稀罕。”
    沈明仪顾不得照水的调侃,腾地起身往往门口走。
    映月在身后故意问:“小姐去哪儿?不歇息?”
    沈明仪闻声顿住,想起什么,扑到铜镜前细细端详自己的脸。她皮肤白皙,一点痕迹都清晰可见,更遑论是从里渗透到外的红,忒不自然。
    “照水,去打一盆冷水来。”沈明仪催促。
    照水莫名其妙地端来一盆冷水,沈明仪直接伸手进去,掬了捧水二话不说泼到脸上。
    如今就算是盛夏,直接拿冷水净脸也对身体不好。
    照水急急就要开口阻拦,被映月捂住嘴。
    映月朝外看了一眼,照水立刻会意。
    小姐这是想出去见人,又怕被人看出自己的羞赧。照水没再阻拦,事关小姐终身大事,任性一回不妨事。
    沈明仪反复泼了五六回,觉得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些,才转头问:“还红吗?”
    两个侍女强忍住笑意,摇摇头说:“如今白里透红,气色最好。”
    沈明仪这才放下心来,稳步出去。
    陆承尧确实没有离开。他满脑子都是沈明仪的那一句“小陆哥哥”,心里或喜或忧,涨满诸多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安安这是开窍了?
    不仅开窍了,还对他有意?
    不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是两情相悦?
    为什么一到庭芳院就跑进去,是害羞吗?
    如果害羞,明早起来她是会故意模糊此事,还是愿意倾听他的答案?
    ……
    沈明仪原本还有些紧张,结果一出来就看到陆承尧在原地徘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将情窦初开、手足无措的模样演绎了个十成十。
    沈明仪“扑哧”一声笑出来,心里的那点儿紧张也登时烟消云散。
    陆承尧听到声音望过来,顿时压住心里各种猜测,局促地喊了声“安安”,干巴巴地问:“你怎、怎么没有就寝?”
    “听说有人兢兢业业守着院子,我便来出来探望一番。”沈明仪背着手,故意道,“看你精神抖擞,不见颓态,我便不劝你回去歇息了。”
    眼前的姑娘举止大方,先前她的羞涩和大胆的表意似是他的错觉一样。陆承尧一愣,见沈明仪果真转身就走,忙不迭叫住她。
    沈明仪露出一抹尽在掌握的笑,回首时却一脸茫然,不解地等着他开口说话。
    那句表意的话言犹在耳,安安既然已经走出第一步,没道理他还无动于衷,坐以待毙。
    陆承尧稳住心神,开口道:“我有话和你说。”
    气氛一瞬间严肃起来,沈明仪似有所察,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捏紧了裙角。
    陆承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与安安相识于微末,广平城她救我于危难,西境营地她陪我渡苦厄,动心于未察时,倾慕于相处间。陆承尧一生少有祈愿,如今所求,惟有安安。痴心至深,无以排解。今夜表意,唯盼安安垂怜。”
    陆承尧的心无法抑制的扑通跳起来。他隐藏多时的爱慕,终于以这样直白的方式袒露意中人前。他将一颗真心痴痴奉上,只等意中人拾走。
    倘不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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