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一个人在家里,而我则自己跑出去潇洒,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还敢摇头?快点说好,不然今天晚上你就去和哈皮睡。”
颜不闻虚张声势地威胁着温知礼,如愿以偿地见他点头应下。
然而她心底却是清楚得知道,即便他面上同意了,实际依然是会我行我素,完全不将自己考虑在内。
颜不闻有时总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温知礼为了一个她,彻底将自己与他人隔绝了起来。
明明他的未来可以是灿烂辉煌的,但温知礼偏偏却将之搅烂碰碎,断绝了自己的前路,再然后就是一步步缩小着自己的圈子,把自己完全禁锢在了颜不闻身边,一切都围绕着她转。
他看着好似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谦逊宽和的模样,出类拔萃的智商和远超同龄人的情商让他总是那般显眼,那般不同。
但与他靠得最近的颜不闻却觉得,那些被他控制得极好的礼貌距离,开始变得如有实质,彻底固化。
他好像始终在掩饰着什么东西不愿被人发现,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不敢声张,连过去耍小聪明的撒娇都消失了。
所以,这到底是为...
“嗯...”
想事情想入迷的颜不闻一个不注意,在驶入一条小道的时候,车轮碾过了一道凹凸不平的坑。
睡得迷迷糊糊的温知礼被抖醒,闷闷嗯了一声,慢慢睁开朦胧睡眼。
“是要到了吗?”
他低软着声问道。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你可以再睡一会。”
前面的路段有些不平整,颜不闻放平胡思乱想的头绪,专心开车绕开坑坑洼洼的地方。
眼前道路突然堵着了,颜不闻缓缓停下的时候,挑着眉瞄到一个老人家正拄着拐杖一步步慢悠悠地过着马路。
年纪大了走路难免吃力些,即便行至一半都红灯了,颜不闻却也还算能理解。
然而她前头的司机则暴躁许多,像是有路怒症一般,突然一言不发地疯狂摁着车喇叭。
尖锐的鸣笛声连颜不闻都听着格外不堪入耳,更别说是一个年过花甲头发斑白的老人家。
许是被骤然响起的笛声吓到,老人家拄着拐杖的手一颤,本以为只是正常的惊吓反应,然而在司机连续不断的摁笛声中,老人家突然松开拐杖,一翻白眼捂着心脏直直地摔倒在地,没了声息。
此变故直接吓傻了所有人,疯狂的鸣笛声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颜不闻扒着车门刚想下车去查看情况,甚至手机都已经掏出来准备拨打120。
谁知身旁原本睡眼惺忪的人,忽然像是精力刹那回拢了一般,猛地拉开车门冲了下去。
“知礼!!”
颜不闻见他一声不吭地冲过去,连忙也拔了钥匙丢下车跟上去。
围观的群众逐渐增多,但大多数人都只敢远远站着围观,不敢上前探查情况。
“草,走得好好的突然倒下了,这不就是碰瓷吗,真他妈晦气。”
颜不闻路过狂摁喇叭的那辆车时,摇下的车窗将车主粗狂低俗的咒骂声一字不落地传出来,悉数进了颜不闻耳中。
她脚步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不去浪费时间理会一个连最基本的道德观念都没有的人。
颜不闻匆匆拨打了急救电话,他一边目露担忧地看着温知礼,一边事无巨细地把在场的情况以及地址告知给医护人员。
有路过的年轻女学生看到了这边的状况,连忙带着朋友大步流星地奔了过来。
这边温知礼已经单膝跪地,俯身观察着老人家的情况,而后经判断,是受到突然的惊吓后,心脏骤停。
他不再犹豫,立刻将束手束脚的米白羽绒服脱下,蹙紧眉心双手十指交叉,快速地替老人家做着心肺复苏。
女学生也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只学了点皮毛的她看着像是经验十分老道的温知礼,一边急着,一边又不敢插手。
“同学你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或者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我,我是学医护的....”
上方传来细小的询问声,温知礼听到了,却不曾分心抬首。
“帮我疏散周围人群,保证新鲜空气的流通。”
“好,好的!”
女学生应答之后,刚要将注意力从病患身上移开去疏散人群,可谁知,一抬眼发现周围空空的。
原是颜不闻早在拨打完急救电话后,便从脑海里抽取着少得可怜的急救知识,一些转瞬划过的医护电视剧所出现的画面,好像发生这些紧急情况的时候,是不允许大量人围观来抢夺病患空气的。
秉持着能帮一点是一点的颜不闻,耐着性子一一将伸长了脖子瞎看的人都驱散至远一点的地方。
而后她站在离温知礼不远不近的地方,安静地看着他只身着一件单薄的黑色高领毛衣,一向畏寒的他,额间竟是布满了细汗。
她看到他眼底还带有一丝迷茫不解,但手中的动作却是越发坚定起来。
莫名的,颜不闻居然从他清瘦的身影中,捕捉到了一抹微弱的温暖力量。
眼眶骤然一热,她抱着温知礼尚留余温的羽绒服,良久无言。
终于,经过温知礼长时间的快速摁压,老人家虚弱的喘息声渐渐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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