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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小龙子的诞辰宴,要举办足足三日,是以他们要在这海里待三日的光景。
    临着入夜,路听霜问她,“听说晚上还有星夜宴,你去吗?”
    花懿欢摇摇头,“我乏了,你自己去吧。”
    路听霜走后,花懿欢同一直跟着她的小仙侍道,“可否给我准备一间歇息的厢房?”
    小仙侍知她是贵客,忙不迭去禀告,没一会儿便回来了,
    “请随我来。”
    小仙侍走在前头带路,花懿欢跟在他后头,绕过一片红珊瑚林之后,小仙侍在院子前停下步子,“这是给姑娘准备的厢房,奴便不进去了。”
    那小仙侍说完便转身离开,生怕慢了打搅到她一样,花懿欢无奈地伸手揉了揉脸颊,自己瞧着竟是这样吓人吗?她这般想着,伸手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院内种着一株比花懿欢稍高上一些的白色珊瑚,花懿欢甫一进门,一眼就被这株白珊瑚吸引住了视线,在一片清澈海水之中,它泛着莹润而柔和的光泽,十分漂亮,也十分地罕见。
    姑娘家都喜欢好看的东西,无论是否实用,花懿欢自然也不例外。
    她走上前去,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这株白珊瑚,其触手就如同玉石一般温润的质感,还没等她缩回手,忽地,它周遭柔和的白光骤然变得盛大,白光刹那闪过的瞬间,由于太过刺目,花懿欢下意识闭上了眼。
    那白光只持续了须臾,她再睁开眼时,面前的白珊瑚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子,更为离谱的是,花懿欢方才伸出的手,正好在他的胸膛位置,被他握在手里。
    嘶——怎么看都是个情义绵绵的姿势。
    “你是何人?”花懿欢开口问道。
    说起来,只怪那禹海龙王,禹海龙王此龙,实在是太会做人,花懿欢说她累了想歇息,小仙侍穿过去的是她想要睡觉的地方,听到了禹海龙王的耳朵里,那就非同小可,他将这话仔细一琢磨,便惊觉,定然不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无妄君的这位小弟子,曾经执掌天界时候的作风,他那可是略有些耳闻的,她此次随师尊来这禹海,会那么简单地,只是想要个睡觉的地方吗?
    结论是当然不会!
    因此,思来想去,禹海龙王便将这容貌秾艳的白珊瑚精送了过来,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嘱咐他一定要侍候好这位贵人,断不可出差池。
    思及此,白珊瑚精道,“奴是来侍候姑娘就寝的。”
    那低沉的嗓音,也带着几分魅惑,其中意味,不可言说。
    花懿欢瞧着他是这样隐晦的反应,便大致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中微微一哂,不得不说,这禹海龙王实在是太会做人了些。
    只是百密一疏,到底没能打听清楚,她花懿欢喜欢哪一挂的,她最喜欢的,当属清冷出尘,仙气飘然的神君,可不是这一挂的。
    花懿欢想也没想,便要抽回被他握着的左手,只是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忽然感觉到一股冰冷视线胶着在她的身上,花懿欢素来敏锐,当即找到源头望了过去,冷不丁地,便瞧见这天上地下,最清冷出尘、仙气飘然的神仙,定定地将她望着。
    那眼神勉强还算平和,但花懿欢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她被这样的视线望得微微一抖,忙用更大的力道抽回手,那白珊瑚精不解地一同瞧过去。
    “啊,是无妄君……”他忍不住小声道。
    “知道还不快松手!”花懿欢咬牙切齿。
    白珊瑚精忙不迭地松开了手,是他的错觉吗,无妄君不是一贯温和宽厚,为何方才那一瞬间,他觉得,有股杀气袭来呢?
    两人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主儿,瞧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白珊瑚精十分不厚道地溜了,一时之间,小院内重新恢复无声的寂静,只剩花懿欢无妄君二人。
    花懿欢有些心虚,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心虚,师尊方才瞧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她背着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的事情一样。
    实际上,她也就和旁的男子拉了个小手啊,且她还是被动的。
    不对,不是,有哪一条明文规定,当了无妄君的弟子,就不能和别人拉手了?
    没有吧,就没有。
    她这般想着,自觉稍稍理直气壮了起来,无妄君还在那处站着,一动也不动,只是盯着她瞧。
    他没事老看她干嘛?
    她脸上有花儿吗?
    花懿欢是个善于琢磨事情的人,她瞧着他这颇有些反常的样子,转念一想,师尊他,莫不是也困了,想睡觉,但碍面子,不好意思同她这个徒弟开口?
    花懿欢觉得十分地有可能,她无奈道,“师尊若是倦了,弟子便将厢房让出来给师尊用。”
    她丢下这句话就要走,走到无妄君身侧时候,冷不丁地被他捏住了腕子。
    花懿欢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蹭得一下从身上掏出一抹叠得十分方正的帕子,抖开来给她擦手。
    整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流畅。
    只是下手的力道却很轻,仿佛怕一不小心就会将她弄坏一样,花懿欢觉得有些痒,下意识蜷缩起手指。
    “师尊这是在干什么?”
    施展什么古老而神秘的术法吗?
    无妄君好似没听见一样,继续自顾自地给她擦着手,花懿欢隐隐觉得今夜的师尊,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也不可能有人冒充他来唬她,毕竟这一身凛然的神力,是任谁也无法作伪的。
    花懿欢正疑惑着,他好似终于擦满意一般地抬起头。
    “以后,不许再牵旁人的手。”
    他咬字之中,带着点儿平日里没有的认真。
    “啊?”花懿欢没反应过来,无妄君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还是第一次,有点像小孩儿,说下次不吃胡萝卜,一定要买糖葫芦一样。
    他太过反常,花懿欢一时没忍住,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无妄君没有躲,如同一只温顺的大狗一样,任由她将掌心贴在自己的额角。
    也不发热啊,这是咋了,在海底呆得久了,脑子进水了不成?
    花懿欢这样想着,又抬眼去细细瞧他,离得近了,她才发现他双颊之上,有两抹可疑的桃花色,很浅的两抹,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再加之,他衣袖晃动之间,花懿欢的鼻尖,隐约嗅到一抹别样的酒香。
    因着方才在席间时候,她也饮了酒,故而一时之间才没有觉察出来,如今酒味的后调被尽数发散出来,花懿欢才闻出,他喝得酒,和她那一席间的酒,根本就不是同一种酒。
    花懿欢从前风流时候,神君的小手没少拉过,酒这种好东西,自然也没少品过,是以她当即能闻出,无妄君喝得这酒,明显比她喝得更为高档一些。
    万恶的阶级啊,区别对待,原本,她花懿欢也是能享受到那最最顶级的待遇。
    没了,全没了。
    如今这天上地下,谁若想和无妄君平起平坐,怕是只有嫁给他这一条路罢。
    也不知道他作为上古神,究竟能娶妻子不能,花懿欢不着边际地想,他要是给她娶了师娘,她要侍奉的人,那可就又多了一个,不划算不说,且师娘好相与还好说,若是叼缠,她花懿欢就直接跑路,不伺候了。
    不过,这种情形的可能性也不大,花懿欢记得自己曾听过一个传闻,也不知真假,言上古神明,是不可以有爱人的,因为若爱一个人,便会生出无限占有的欲望,也便无法平和而慈悲地爱着天下苍生。
    不论这说法是真是假,花懿欢觉得,无妄君活了这样亘古的年岁,他这棵老树,若要开花,早就该开了,也没见他喜欢过谁。
    这般想着,衣带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叫花懿欢回了神。
    她垂首一瞧,这醉了酒之后、宛如小孩子一般的无妄君,不知何时,将两人垂落在衣袂处的衣带,系在了一起。
    还好此处没有旁人,花懿欢下意识想,不然他这老脸,可是要丢到师门外去了,酒量怎么这般差,差也就算了,差而不自知,才是最最叫人无奈的。
    花懿欢这般想着,伸出手就要去解他打得那个结。
    可他不知怎么系得,竟打成了一个死结,花懿欢一时解不开,又不能任由两人的衣带交缠在一起。
    毕竟这也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万一有谁误闯而入呢?
    这般思量着,花懿欢抬手就要将衣带撕开,动作间,她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痛苦而又有些欢愉的记忆,一时之间适时浮现在脑海,她记得在凡间时候,她给谢衍输真气那次,两人的衣带,便也是交缠在一起的。
    花懿欢微微一叹,垂首要继续动作,却忽然一怔,这结,这结,和那时在凡间,她和谢衍衣带打得那个结,竟十分相似。
    无怪花懿欢印象深刻,因为当时那个结,虽是无意间弄成的,但形状很是特殊,大致看,既像是一个蝴蝶结,又像是交颈的鹤。
    花懿欢忍不住抬眼去瞧无妄君,他长睫静静垂着,十分安静乖顺。
    花懿欢忍不住想,是巧合吗?
    毕竟从他的身上,花懿欢瞧不出丝毫谢衍的影子来。
    两人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可以说,毫无任何相似的地方。
    花懿欢叹了口气,是错觉吧,毕竟更能对得上号的,她身边可还有一个风含玉呢。
    只是风含玉,虽然长得像谢衍,可性格却不怎么相似,除了初见那次,花懿欢很少有把他真的当成谢衍过。
    哎,她在心中微微一叹,也是,毕竟前后也算是两世,她也不能真的要求由内而外的一样。
    花懿欢这般想着,又去扯那衣带,一直安静着的无妄君忽然有些委屈地说,“那天晚上,你说你去睡树上,我一夜跑出去瞧了好几次,几乎找遍了皇宫里的树。”
    他忽然抬起眼,“可每一棵上面,都没找到你。”
    “怎么可以骗我呢?”
    他嘀咕地含糊,花懿欢没怎么听清,只当他是在嘟囔什么陈年老事,也就没放在心上。
    腰间传来的力道吸引了花懿欢的注意力,这老小孩忽然扯住花懿欢腰间挂着的香囊,那是白日里路听霜拿给花懿欢的幻梦珠,他动作飞快“噌蹭”得从里面掏出两颗拿在手中,“这是什么,好吃的吗?”
    他这样说着,竟将那两颗珠子放到了嘴巴里。
    花懿欢惊呆了,趁着她惊呆的片刻,他已经“咯吱咯吱”将其在口中咬碎。
    整个过程,快到花懿欢来不及反应。
    花懿欢根本看不懂他的操作,但她大受震撼。
    “快吐出来,你快吐出来……完了,这东西误食了不会死吧!”
    无妄君闻言,忽然无比认真地纠正道,“非也。”
    “啊?”花懿欢没想到他能回应自己,当即一顿,什么非也?
    无妄君伸出手指头,高深莫测地在她眼前摇了摇,“神没有死亡,只有陨灭。”
    花懿欢,“……”
    她不想管了,爱死死吧。
    花懿欢不搭理他,扭头要回屋睡觉,谁知,这无妄君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花懿欢仗着他如今醉着,放肆回头瞪他,“我要睡觉,你跟着干嘛?”
    无妄君毫不脸红道,“一起睡觉。”
    花懿欢险些听笑了,若不是知晓他的为人,她可就要把他当登徒子揍了。
    屋内有一张十分宽敞的床和一张没那么宽敞的榻子,本着尊老爱幼的美好品质,花懿欢伸出手指了指那榻子,“年岁大的人不能睡太软的地方,对骨头不好,你就睡这儿。”
    无妄君十分乖巧点头,没有丝毫的不乐意,在花懿欢的注视下,躺到榻子上,拉上毯子将自己盖住。
    竟然这么好糊弄,花懿欢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厢,两人睡下之后,另一头九重天,司命星君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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