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一进破庙,便痛苦哀叫起来。他扑到中年男子身上,眼眶霎时红了。
“是……是平儿吗?”
林镇南勉力睁眼,有些不敢相信。
在临死之前,他居然还能见上亲儿子一面,上天垂怜。
“爹,是我……”
林平之流出泪来,就这么怔怔看着自己父亲,只见他脸上满是疲惫之色,面颊上,也有道道鞭痕。
想来,这些时日,他受了不少苦头。
“您老……您老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是余沧海对不对,定是余沧海那个狗贼!”
说着,林平之越发激动,他咬着牙齿,恨不得在此刻杀上青城去,手刃老贼。
“平儿……平儿你听我说,福威……福威镖局,福在威前,你日后行走江湖,切莫这样。
要和善些,广交朋友。
至于报仇什么的……
为父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
那青城余沧海,是一派宗师,江湖上朋友也多,底蕴深厚,你万万不是对手。
听我的,暂且隐忍吧。”
林镇南听着自己儿子的话,也不免有些激动,一下子……他面庞竟是红润起来,一边说着,看向林平之的目光中,便带上担忧。
这种性子,真怕平儿他一时想不开。
等自己走后,他真的能在江湖上生存下去吗?
而林平之,看着父亲脸上的红润,则越发伤心。
这是回光返照了,临了之前,状态好上了一点。
他抽泣着,道:“隐忍之事,爹爹不必再说,最近孩儿我,可是拜了个好师父。”
说着,指了指苏衍。后者会意,缓步走过来,道:“林总镖头好。”
林镇南一愕,上下打量苏衍几眼,心底顿时又多出几分担忧。
自家这孩子,怕不是被人骗了吧,这种年纪,又有什么厉害武功。
虽说这般想,但他还是带了几分侥幸,道:“小友是武林哪位前辈的高足。”
“家师穆人清。总镖头许是没有听过。我是华山派的。”
苏衍自是看出了林镇南的轻视,说话同时,磅礴气劲也爆发出来。
林镇南只觉得压力袭面。心中也是凛然。
武功如何,暂且不论,这人内功,要比自己高出太多太多了。
华山派门下弟子?
穆人清……难不成是这位大派,隐藏的宿老?
一时间,他心中涌起诸多猜测,也不敢再小瞧苏衍,只道:“以后……犬子就劳烦小友照顾了。”
以前,福威镖局虽说威震数省,但也和这些武林大派扯不上关系。
准确说,是想攀上关系,人家不理会。
所能有希望接触到,甚至能有点关系的,就青城派了。
至于五岳剑派,那是想也不敢想。
可现在,青城派余沧海卑鄙无耻,做下了这等事情。
总之……能够依附华山,旁人要对我儿动手时候,也会忌惮。
算是不错了。
“是啊,是啊……师父他很厉害的,孩儿亲眼所见,嵩山派的几位太保,联起手来,都不是他对手,”
林平之忽然道,增强父亲信心。
但对于这话。林镇南却是不置可否,他转向苏衍,道:“我与我儿,还有些私事要谈,能否请小友回避一二。”
苏衍点头,缓步走出去,他猜测,这是要告知辟邪剑法的地址。
果不其然,苏衍走后,林镇南便道;“平儿……咱们向阳巷老宅……老宅中的事物,你要好好照看,不过……不过切记不可翻看。否则……否则祸患无穷。”
林平之有些懵,“向阳巷老宅,那里已经没什么人住,爹爹……爹爹你要我照看什么事物?”
“是……是辟……辟……”
说着,林镇南咳出几口血来,眼中光辉渐渐暗淡下去。
“爹?
爹!”
林平之大呼,没过多久,便呜呜哭了起来。
再后来,林夫人也醒了,他看见儿子还平安,很是欣慰。
而后……又见到自家相公已经死去,伤感同时,也萌生死意,自己撞在墙壁上,脑浆迸裂,气绝而亡。
林平之悲痛,唤来苏衍,几人一同将二老尸身找个地方,埋了下去。
“余老贼,我定和你不死不休!”
林平之咬牙切齿,心中怒极,他望向苏衍,“还请师父传我武功,我想早日去青城报仇。”
“说起武功,你爹爹已经将真正辟邪剑法的地址告知你了吧。”
突然,苏衍说道。
“真正辟邪剑法?”
林平之一愕然,
“嗯,其实你们家辟邪剑法很厉害的。”
苏衍道:“不然你曾祖林远图何以独步武林呢。”
“可……可我看,我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并没什么了不起,和师父你的精妙剑法,要差得远了。”
林平之道。
“你这是有所不知了。”苏衍笑了笑道:“昔日莆田少林寺,其实有一门厉害至极的武功,唤作《葵花宝典》。
当时莆田少林寺方丈,叫做红叶禅师,他佛法精深,虽然知晓宝典,但知这功法隐患极大,因此……也不去修炼,也没有让自家门人看过它。
不久后,华山派两位祖师岳肃和蔡子峰两人拜访莆田少林,他们机缘巧合,看见了这门功法。
两人凭借记忆,将其记了下来,但回华山之后,两人互相印证自身所记,却发现截然不同。
更因为此,华山在以后分出了剑宗和气宗一脉。”
“什么?
华山剑宗气宗之分,竟是因为这样。”
曲非烟愕然,在此之前,苏衍已经和她说了,华山一脉,剑宗气宗相斗之时的惨烈情形。
没想到,一切缘由,竟因这门神功而起。
“对的。”苏衍点头,“在蔡,岳二人走后不久,红叶禅师也发现这事,他知道这《葵花宝典》凶险极大,尤其是功法第一关,有半分差池,便是非死即伤,因此……他遣派自家得意弟子,渡元禅师前往华山,劝这两人不可修习宝典上的武功。”
“这渡元禅师,就是你的先祖,林远图了。”
苏衍转身,看向林平之。
“什么……这渡元禅师是我先祖?
可他明明是个和尚!”
林平之错愕,又道:“那师父,后来发生了什么……渡元禅师一个出家人,又为何会……为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