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素贞立刻笑了:“琵琶,对了,你的琵琶在这儿呢!不是我说,我是擅于弹奏琵琶的,琵琶再了解也没有了,你这琵琶算怎么回事儿?既然要做,为什么不做个好一点儿的,要做个样子货?”
她从旁边娘姨那里接过一把琵琶,这个琵琶乍一看像那么回事儿,但只要稍微细看,就知道这不是正经琵琶...这个琵琶非常华丽,木头上有红红绿绿的漆色,又有螺钿之类的点缀,大有唐琵琶的风格。
然而就是这样漂亮的一把琵琶,花了大价钱打造,却是不能弹的。
木头选择了最轻的,而不是最适合造琵琶的,甚至琵琶的大小也缩了快三分之一。很多本来应该是实心的部分,也改成了空心——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减重!
“本来就不打算弹的,这就是一舞具,与跳《春花》时举着的那束花没什么不同...姐姐们是见过那些壁画的,反弹琵琶的姿态,若是真琵琶,哪怕是不用弹奏,也难以为继!只能如此了。”
说到壁画里的伎乐天女,最有记忆点的就是‘反弹琵琶’这一经典舞姿了。红妃上辈子学敦煌舞,用到的道具琵琶都是尽量减重了的。没有人复刻出一边跳舞、一边反弹琵琶的场面,所以这只能是画家们想象中的、属于天女的舞姿了。
很美,极富想象力...大家拿道具跳跳还可以,完全复刻就力有未逮了。
红妃这边做着最后的准备,拿着琵琶适应。其他和她一起排练过这支舞的艺人也陆陆续续换衣化妆,做最后的调试——等到万事俱备时,表演已经进行到第十二个了,紧接着上去的是第十三个娘子。
红妃呆在候场的院子里,也不好去前面看表演,只能听撷芳园的人来去在前台与后台之间,描述之前的表演。
说起来表演还挺丰富的,除了最常见的跳舞、唱歌、演奏乐器,还有人表演别的。毕竟,除了女乐从小学艺,有过硬的才艺,外头的雅妓还真不一定能有顶好才艺——若才艺不出众,这种场合是没有必要现出来的!这种场合,大家都在做比较,一旦表现的才艺不如人,那就是拿自己的短处比别人的长处了!
很多东西,不放在一起对比,还含糊的过去,一旦真分出高下了,是会影响到业内地位的。
像第九位表演的娘子,她表演的就是‘小说’,说了一回《四美图》,极为精彩。就红妃所知,她母亲原来是市井说话艺人,她从小耳濡目染,这方面极为出色。后来出道,也是以说话为本功的。
第十三位娘子表演完毕,轮到的就是张采萍了。红妃注意到,张采萍出场的时候,姐姐师小怜格外不快,听回来报信的人说她的表演如何如何成功,且不高兴呢!
张采萍表演的也不是唱歌跳舞演奏,而是‘合生’。合生是说话四家中的一家,所谓‘说话’,在此时是表演的一个大类,其下可以细分许多领域,只不过其中主流只有四家,分别是小说、说经、讲史、合生。
小说就是后世狭义上的说书了,底本是各种小说话本故事。说经和讲史和小说的表演技巧差别说起来不大,真正的差别在于说的内容。讲史不用说,那就是各种历史上王侯将相的故事,不见得是真的,但终究有个正史野史的底子在那里,像《三国演义》,就是讲史的好底稿。
说经,说的不是经书,经书那么深奥,连和尚吸纳信徒的时候说的也不是佶屈聱牙的经文,而是一个个的故事呢!所以说经,说的就是佛家故事,像《目连救母》就是其中典型了。
相比之下,‘合生’真是说话四家里的异类,其表演关键完全不同...‘合生’考验的艺人的文采、反应力,大概是观众指物出题,艺人能够立刻以此为依据作诗。对于已经熟悉这一套的艺人来说,对反应和急智的要求可能更高一些,毕竟打油诗也是诗,真的是那种口水作品,熟悉之后就和rapper现场掰头一样,总是能做到的。
不过,文采可以决定这一项伎艺的上限。
做的都是打油诗的话,也就是一个街头艺人罢了。可要是能作出出类拔萃、具有文采的作品,那就是风雅了!立刻身价百倍。
很明显,张采萍属于后者,她的‘合生’表演中,每次临场所作诗词,都有可观之处。
对此,师小怜难得刻薄一回:“这就是好了?说不得那些令她指物作诗的,是先安排好了的。至于那些诗词,也是提前写过的。”
“便是有提前安排,也不能人人都安排到,真要是那样,她还与我们比什么比?不比都知道她是第一了。”红妃看的分明,倒是能客观看待,笑了笑:“罢了,快去前头等着罢,都来人催了。”
这是实在话,张采萍要是场上什么都能安排到位,那就说明那些看客们不说百分百,也就百分之七八十愿意配合她了。她要是说话算话到那地步,也确实不用比了,这次揭花榜直接算她‘花状元’就好了。
不过,她的表演里有一些猫腻也确实相对容易。她只要准备好一些自己比较满意的佳作,通过间接的方式,让一些看似与她无关的人出相应的题目,然后发表那些佳作,如此就可以收获一波崇拜了。
这些佳作,再配上那些也不算差的临场作品,一次‘合生’下来,就算是表演成功了!
红妃这边的乐工已经在准备位上站着了,要上去铺排、做舞美的人也随时待命。红妃则是和几个同场艺人稍后站着,这个时候还能赶上一点儿张采萍演出的尾巴。
看起来她的表演真的很成功,这一点从场下的反馈就能看出了。
事实也是如此,当张采萍下场,帷幕拉上,舞美上去加紧做准备,前台有两个说话艺人做着主持人的活儿,为红妃这出节目拖一点儿准备时间时。台下有不少人在议论着张采萍,对她刚刚临场作的作品品咂再三。
“了不得,张娘子的才学没得说的!与她论及诗词,平时我是不敢的。”
“是啊是啊,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得我等士大夫就要被她压倒了,岂不羞惭!”
“如张娘子这般的,已经不可与寻常庸碌娘子相比较了...歌舞娱人,但也不过是小道而已。张娘子到底是昔年相公府上的千金,学的是四书五经,诗词书画于她都算是自得其乐的消遣了。”
世人对妓.女的看法也大抵如此,他们并不觉得歌舞是很难的伎艺,又或者说,就算很难,对他们也没有意义。就像是街头表演者的杂技戏法,那也是很难很危险的,但他们并不因为这个就高看那些表演者。
他们看得上的是自己喜欢、自己擅长的那些东西。
所以,即使女乐是以歌舞等才艺为本功的,也十分看重琴棋书画那些东西。简单来说,歌舞决定她们的下限,而那些和本功无关的文人功课,决定了他们的上限。每个成为花魁的女乐和雅妓,在这个时代都算是才女了。
这一点红妃也不例外,她若是没有学识支撑着,只靠歌舞,别人也不会这样看重她。
不过,张采萍格外主打自己的‘才女’身份,搞得人家都说她是才女,仿佛别人凭空矮了她一头一样,确实让人火大。红妃旁边的一个同馆的姐姐听着前头的动静,就忍不住道:“就她张采萍才学出众,是个才女?说的好像谁不会作诗写文,谁不能画画下棋一样。”
“就比如红妃你吧,你的画不是王驸马赞了又赞的?还有你的书法,如今也有襄平公指教,有一两件作品落在外头,懂行的谁不说好...至于写诗作词么,外头没传你的名,可宴会上的应对,你什么时候不足过?”
“倒是让她一个人得意了。”
“罢了,她本就有本事,再者出身不同,人自然高看。”红妃是以纯然客观的视角来说这个的。首先,张采萍确实有才能,不然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再者,她的出身也确实给她加分不少,对于那些男人来说,这位昔日相府千金,确实值得另眼相待。
这些就和一个人长得漂亮,又或者天生歌喉好、舞蹈天赋强一样,只能说是天赋的一种,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张采萍有些地方讨巧了...到了这地步的贱籍女子,谁没有一点儿讨巧,一点儿运气成分?就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外头的议论还在继续,几个张采萍的支持者,是安排在一处的,此时便有人道:“接着便是撷芳园师红妃了罢?”
“正是她...张娘子托我等压一压这小娘子,说起来此事倒是不厚道,大男人欺负一小娘子算怎么回事儿呢?”
“也不能这样说。”说话的是张采萍的热客,眼下正是极痴迷张采萍时:“那小娘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娘子,人好手段,才十几岁,连着做女弟子的时光,出来也才两年。可就是这样,身边就拴住了多少人?风头一时无两呢!”
“如今郑王也偏爱她,明着还是捧张娘子的,可私底下玩花样。却更捧那个师红妃!如今张娘子也是没得法子了,心里痛恨那师红妃,非要用这个法子出气——也不只是出气,还是让外人晓得她不是人人可欺的。”
“如今郑王更偏师红妃的事也不是秘密了,张娘子的体面怎么办?张娘子也是被逼的,不然这样坏规矩,事后要遭清算的事,她怎么会做!”
“确实如此啊...”就是有些犹豫的人也被说服了。
周环可不知道有人暗暗打算搞红妃,他今次是没有看席可坐的,但早早买通了十里园这边的主办方,眼下倒是有个视角很好的位置。他知道红妃是第几个出来的,等到张采萍的‘无聊表演’结束,他立刻精神一振,拿出了百倍于之前的专注。
旁边一起的表兄忍不住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合生’的可是张采萍,那也是如今东京城里屈指可数的名妓了,就这样看不上——我记得不错的话,张采萍陪着郑王去杭州,你那时也在杭州罢?”
“没见过张采萍,不知道她的才貌和名气吗?”
“见过,无趣的紧...说是昔年相府千金,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有人说她也是奇女子,我见了却不这样觉得!所谓奇女子,得有寻常人没有的品格,至于那位张娘子,看似出格,其实再‘中规中矩’不过了。”
周环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观感...只能说,喜好这种事情真的是很私人的事。对于周环来说,张采萍没意思,就是真的没意思。相反,他一见红妃,就被她的气质迷住了,这也是没有道理的。
表兄还要说什么,却被周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随着周环的视线望向舞台。果然,之前串场的说话艺人已经退下了,帷幕被拉了起来,红妃节目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舞台上是两扇巨大的素面屏风,加在一起足够遮住整个表演空间的大小。
素面屏风大部分都是素纱,但也有一些图案在上面,烛光映过屏风,像是一重又一重的山,又像是大漠黄沙,沙丘一片又一片。这时,有皮影人物出现在屏风后,在评分上映出影子来。
先是一个背着箱箧的苦行僧,这是书画作品里常见的苦行僧、取经人形象,所以一出现,大家就理所当然地觉得,背景是大漠黄沙。
苦行僧在漫漫黄沙中缓缓步行,手拄着禅杖,动作却越来越狼狈,好像他要被这片黄沙吞没,就像他之前很多位取经人一样。终于,苦行僧扑倒在了黄沙中,灯光好像也暗了一点点。
丰富的小众乐器,模拟出大漠黄沙的呼啸声中,忽然有若有若无的乐声传来。
就是这个时候,灯光一下亮堂了许多,扑倒在黄沙中的苦行僧皮影也立了起来,踉踉跄跄,又双手合十——原来是天际飞来了伎乐天女,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佛国。
因为音乐,也因为舞美的出众,观众们都看住了,忍不住猜测着天际飞来的伎乐天女到底是真的伎乐天女,还是苦行僧的死前幻觉。
忽然,屏风后的皮影没有了,一个真正的僧人身影出现在屏风后,盘膝而坐,仿佛正在入定,然后就是一个伎乐天女的身影。两个影子交叠的一瞬间,屏风被拉开,僧人也消失不见了。
现在,观众的视角就是僧人的视角,所以僧人‘隐形’了。
红妃这个时候就是壁画上的伎乐天女,手腕和手肘支起来,手臂完全露着,如同杨柳枝条一样柔软。看到这雪白柔软的臂膀,凡世间的人就会忍不住向其伸手,仿佛抓住这双手臂,就可以随着天女去到佛国,去到天上。
赤足踏在舞台上,每动一下,脚腕上的、手腕上的、腰带上的铃铛就会‘叮叮当当’。脚做出勾、翘、歪的样子,身体下沉,或推胯,或坐胯——融合了印度舞,复原了隋唐时佛教壁画动作,又加入了古典舞的身韵,以及其他研究成果的敦煌舞,此时表演出来,对于观者来说,就是佛像壁画上的天女活了!
后世人想到飞天,想到壁画,首先联想的就是敦煌莫高窟。其实隋唐有大量佛教题材画作,其艺术风格和敦煌莫高窟的壁画是可以对照着来看的。比如一些隋唐时期的墓葬,墓室墙壁、棺椁上就发现过类似莫高窟壁画的佛教画。又比如说一些隋唐时期的金银器物,上面有浮雕装饰,也和莫高窟的题材、风格有隐隐联系。
至于其他地方的隋唐石窟壁画更不用说,类似壁画都是有的。
后世不说,这个时代却是继承唐代而来,所以很多唐代遗存还处在颇为日常的情况。也是因为此,红妃这样的伎乐天女形象,在观者看来一点儿也不陌生...他们惊叹的是,红妃将壁画上画家想象中的伎乐天女舞蹈复刻了出来。
壁画上有的只是刹那动作,红妃却让壁画动了起来,而且动起来的姿态完全符合他们的想象——对,伎乐天女,佛国的女仙就应该是这样的!
可不是么...后世的敦煌舞虽然是‘新造’的,但‘新造’的基础,除了本就存在的壁画,和可以做借鉴参考的印度舞,本质上却是传统舞蹈的那些东西!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具有华夏传统审美的人会喜欢、会承认的!
红妃这只是‘简简单单’一支舞,但其中却是后世无数专家的积累与智慧结晶!突然被红妃这样成熟地表现出来,确实会带来极大的冲击。
此时的红妃手拿琵琶,站在舞台当中舞蹈,带有西域风情的音乐以琵琶为主。她眼睑低垂,眼睛半阖着的,像是伎乐天女,又像是菩萨在俯瞰世间。
除了她在舞蹈之外,舞台上还有装扮成点灯菩萨的舞伎,她们迈着舞蹈的步伐,点燃舞台上四面布置的灯树。这些灯树也是佛教壁画常有描述的,又一人多高,上面是一圈一圈的轮架,轮架上可以放许多灯盏。
虽然灯盏比起后世的白炽灯很暗,但是数量上来之后,‘流明’也就相应增加了。一时之间舞台上越来越亮,灯火辉煌之间有红妃扮的伎乐天女舞蹈,这下真成了天上佛国了。
壁画上反弹琵琶的姿态活生生出现在人世间,凡世间的人怔忡间,至少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是一个梦幻而又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一场表演。
怔忡之中,仿佛过了好久,又仿佛只是一刹那,正合佛家精义。
不知什么时候,乐声停了,再次只听到了黄沙呼啸声。再然后,苦行僧也出现在了舞台上,与红妃扮演的伎乐天女分据在舞台两侧。苦行僧盘膝而坐,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而伎乐天女,神色平静,暗含悲悯,真如神佛。
此时两扇素纱屏风又缓缓相合,相合之时,灯树也一树一树灭掉,舞台上的光线暗淡下来。
观众们最后看到的景象,正是伎乐天女从苦行僧身边走过,若有所觉,如无所觉。
一场表演结束了,周环怔了怔,忽然笑了:“不妥、不妥,师娘子这演的不像了!这哪里是伎乐天女,分明是神,是佛,是菩萨。”
第131章 芳菲(5)
‘揭花榜’前,李汨如以前一样,得到了请帖...不少人暗自猜测他不会来,虽然他为红妃铺房这件事已经让很多人大跌眼镜,让一切关于这些的猜测变得不能确定起来。但怎么想,这样过于‘热闹’,过于‘风尘’的集会活动也和他不搭吧。
之前一些需要红妃参与的场合,他也没去,而且他也没有亲自主持红妃揭花榜的事。从这一点考虑,猜测他不会来也是情理之中。
但最后,李汨还是来了,第二场的时候他独自去的,乘坐一只画舫,单单地来,单单地去,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来了。后来知道这件事,还是安排画舫的‘主办方’自己宣扬出去的。不过,这在‘十里园’举行的最后一轮,他是躲不过去了。
只要他出现,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掩人耳目。
最后一场的看席是集中在一个区域的,而且二百九十七个座位,每一个都有名有姓!大家都是京中极有权势的人,简单来说,是同一个圈子的人,再不济彼此圈子也有重合之处。这种情况下,大家彼此认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根本瞒不过去。
李汨坐在卢绍祯和李尚书中间,周遭的人可不是一下就看到了么。
“我原以为‘揭花榜’之事,不过是一干闲人的无聊游戏。如今从头到尾见证一遍,才知道他们是真费了功夫的...难怪如今各地都流行选美,可最受这等行院子弟推崇的还是东京‘揭花榜’。”卢绍祯身为权知开封府,倒是真心评了一回。
‘揭花榜’能打造成一个‘品牌’,其他选美都有不及,身处东京,借助了这都城的资源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打铁还需自身硬,‘揭花榜’能办的有声有色,它自身的章程、条理、新意、传统等等,都是很值得说的。
不然的话,哪怕别处的选美不能及,东京这边也该有新的选美活动成长起来才是。
对于卢绍祯说‘揭花榜’的话,李汨一言不发,旁边的卢绍祯和李尚书也不以为意。他们都知道李汨对‘揭花榜’什么的根本没有兴趣,眼下看客们如痴如醉的美人、心笙摇曳的才艺、美轮美奂的布置,于李汨而言,他不觉得享受,只觉得吵闹,只觉得是尘世间烦恼的化身。
这些说到底,这就是世间痴男怨女们欲.望,对钱财,对名利,对性,对一切一切的欲.望都集中在这里了。
他愿意在此忍受原来不愿意亲近的东西,只是因为红妃罢了。
“是啊,天下事,哪怕是这样小道,真要做的像模像样,也是自有一套章程的。”李尚书应了卢绍祯一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忽然说道:“说起来,今早老夫听说了一事,事关师小娘子,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相比起卢绍祯对行院里的是一知半解,李汨不沾不染,李尚书就是行院里的常客了。年轻时他是如今郑王朱英一般的人物就不说了,如今年事已高,没有年轻时那样放浪形骸了,却也没有退出行院,而是转变了自己的角色。
他现在很少单独捧某个娘子,而且捧得力度也很讲究。至于得到娘子的亲近,他不再在意——简单来说,就是变佛了。
与其说他如今是像个男人追求女人,还不如说是一个惜花人在栽培一朵花。他乐于发掘那些刚刚出道,又或者因为际遇不够,被耽误了的‘珍宝’。这些娘子们有些什么麻烦,他也会帮忙解决些...简直像个温厚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