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临侧目,望着身边的乔言希,她在说这句话时神情是恬静的,脸上所有自然而生的线条显得流畅安静。
“我也喜欢海城。”左临附和了一句,随即仰头,饮了一口啤酒,喉结沉浮。
两人抬头望着天时,天边出现了一道彩线,彩线匀速摇摆着上升,在空中绽放。
是烟花,绽放后三百六十度开放的四尺玉。
乔言希注视着空中这朵圆亮的烟花,四尺玉绽放时会给人一种错觉,以为烟花是为自己而开,自己就在这璀璨中央。
乔言希连忙放下手中的啤酒罐,她用手肘轻轻戳了左临两下,她的手臂温热,而左临的手臂微凉,冷玉一般。
两种温度碰撞,必然有一种温度被吞噬。
被乔言希轻轻触碰过的那一块肌肤沾染了些许温热,那股温热似乎顺着经脉填满了左临的四肢百骸,以及心脏。
左临的喉结一热,他修长干净的手就拿着啤酒罐,眼神越发温柔,安静地凝视着乔言希。
乔言希用手肘戳了左临两下,后知后觉地回头提醒他不要错过良机,“赶快许愿。”
可是左临手上还拿着那罐啤酒,乔言希手快地接下了那罐啤酒搁在了地上,她抬头看了一眼左临。
左临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占据天空的四尺玉绽放,漂亮的四尺玉烟花将那双漆黑的眸子染上了世俗的颜色与艳丽。
此时那双染上世俗颜色的眸子正安静地噙着乔言希。
“快许愿,你看着我干什么?”乔言希双手交叉置于心口处,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担心错过了烟花绽放的时机,没多管左临的神情。
着急许愿,可是准备就绪,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的愿望却空空如雪。
白的干净彻底。
乔言希没有多少牵挂,这世间她最爱的是她的母亲,她的生母已经在十年前离开人世。
她的父亲原本是爱她的,可有这么一句话,有了后妈就会有一个后爸,乔言希的后妈在她父亲的耳旁吹枕边风,这些年乔言希在她父亲中的地位式微,她对她父亲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父亲有了新的女儿和新的儿子,她这个旧的自然就被淘汰遗忘。
乔言希相信,她的母亲在天堂一定会过得很好,她的母亲是个好人。
至于她的父亲,就更不需要她这个身患绝症的人去操心了。
至于游丞,想到这个名字,乔言希忍不住锁紧了眉目,嘴角下拉。
游丞对乔言希一点都不好,也没把乔言希放在眼底,更别说放在心上,乔言希为什么要替他许愿,乔言希鼻音轻轻地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就把这个选择项给涂抹干净。
她不想为父母和游丞许愿,剩下的就只有身旁人了。
当脑海中只剩下这唯一选项,乔言希双手交叉合十,她掀开眼皮,悄悄打开一条缝隙,想偷偷地望左临一眼。
结果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左临满眼星光烟火,盛世华光璀璨地望着乔言希。
那平静的目光甚至近乎于深情,害得乔言希的心快速一跳,脸有些红了。
她掩饰自己刚才偷看的行为,催促左临,“你再不去许愿,这烟花就没了。”
左临字音温柔地嗯了一声,在乔言希的监督下闭上眼,也学乔言希的模样双手交叉,置于心口处。
看见他终于闭上了眼,乔言希慢慢转过头,面朝前方。
还未开口,在烟火璀璨的光芒下,乔言希的嘴角愉悦上扬,那是由衷的心悦。
乔言希许愿,她虔诚地祈愿,“希望左临身体健康,每天开心,万事如意,最好找到一个与你两心相知的女朋友,幸福快乐地度过这一辈子。”
这是乔言希的心里话,没有半个字造假。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落在左临的心里,如同种子落入肥沃的土壤中,快速生根发芽。
左临的喉结微微一动,有些涩,有些热,更有些痒,他的嘴角没那么显而易见感动地抿了两下。
在烟火的光芒照耀下,那双沾染了世俗颜色的眼睛有光源在一点一点地隐动。
“我的愿望许完了,你的愿望是什么?”乔言希希望自己的愿望可以成真,她掀开眼皮,转头看着左临。
左临的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双眸之中不断有烟火绽放落幕,可那一束光源从不熄灭,在接触到乔言希的视线后,光团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我希望乔言希可以过的快乐,没有烦恼。”左临没有望着天空的四尺玉许愿,他那双眸子紧紧地噙着乔言希,话到最后,嗓眼轻轻哑了一下,开口说话,声音更哑更轻,不是说给神明听的,是说给乔言希听的。
他说,“愿乔言希遇见一个把你看得比他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人。”
乔言希原本脸上带着温温和和的笑意,伴随着左临每一句话落地,她脸上的笑意就消退两分,听到最后一句,她脸上已经全无笑意,变得有些怔茫。
有时候不笑不是因为不高兴,而是因为高兴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剩下怔愣和茫然。
左临的最后一句话令乔言希眼眸泛热,竟然差点眼泪翻滚而落。
曾经有把乔言希看的很重要的人,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去世之后,没有人把她看得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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