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山不满地挑了下眉,站在餐桌旁愣是没有坐下, 他的目光从左到右地扫了一眼桌子, 除了鱼还是鱼。
“厨房的人今天吃错药了吧?怎么全是鱼?”陈小山一上午心情都不好, 处理完203那位客人后, 又被一对退房的小情侣缠了半天。
“是我叮嘱厨房今天做全鱼宴。”左临已经在乔言希的面前坐下, 他拿起一双木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开始细致地挑刺。
如果说刚才陈小山脸上的不悦程度刚过半百,听了左临的话后, 他黑脸的程度即将爆表, 他泄气一般拉了一下椅子,凳角在瓷砖上拉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这道明堂堂的声响并没有打断左临挑鱼刺的兴致,甚至没有引起他多余的注意。
在吸引注意力失败后, 他默默地坐了下来,拿起一双筷子, 可筷子始终不知该伸到哪盘菜里,愣是拿着筷子半晌,最后又放下了筷子。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吃鱼?”陈小山先是看了乔言希一眼,目光随即落在左临身上。
左临两耳不闻窗外事, 仔细地挑完了一块鱼肉的刺,他将白嫩的鱼肉送到了乔言希的盘中,双眼温润,怀揣希冀,“你尝尝。”
乔言希字调欢快地嗯了一声,她用筷子将整块鱼肉分成两半,吃了一块,这鱼肉鲜而嫩,带着肉质的清香。
“好吃。”她眼眸一弯,露出漂亮的弧度。
左临也随着笑了起来,他又夹了一块鱼肉,恪尽职守地挑刺。
陈小山就坐在左临身旁,瞅了瞅左临,又瞥了瞥乔言希,他们两人是分明没把自己当外人,或者说是直接当还在喘气的自己不存在了。
他刷存在感地拍了几下桌子,嗓音压得又低又沉,带着危险气音,“你们两个给我收敛点,我还在场。”
这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偏偏两人就像躲在屋檐下,滴水不沾身。
乔言希听闻陈小山的话,她抬头,对着陈小山眨了眨眼,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陈小山,刚才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左临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直专注于挑鱼刺。
看了一眼他们两人的状态,陈小山放弃了,他缴械投降,他泄气一般地拿起筷子,认命地吃这顿不合他胃口的全鱼宴。
左临挑完鱼刺,把鱼放置在乔言希的盘中,而乔言希在吃了之后会露出满意的笑脸,或者用清澈的嗓音夸几句鱼好吃,于是左临就更为满意地继续挑鱼刺。
看见左临这副模样,陈小山像个局外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味同嚼蜡地吃着蒸炸炖煮的鱼,填饱那空虚的胃。
午餐进行到一半,楼梯间传来了一道嚣张的脚步声。
时也刚从转角处走出来,贴着他这个人特殊标签的嬉戏人间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吃午饭怎么不叫我?”时也是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他笑嘻嘻地走到餐桌旁。
目光很认真地研判了一下这顿全鱼宴,随后他动作随性地拉开椅子在乔言希的身旁坐下。
前一秒笑得欢快的脸上露出了愁云,只是那丝惆怅不像是真正的惆怅,他拉着嘴角,锁紧眉头。
时也右手搁在木桌上,食指指尖有节奏地轻点着桌面,代替他思考的频率。
他盯着这桌全鱼宴看了好一会儿,收回了搁在木桌上的手,姿势改换为双手抱胸,他抬头,眉间似乎有些不解地望着陈小山。
“怎么全是鱼?我最讨厌吃鱼了,吃鱼得挑刺。”时也嬉笑惯了的脸上难得少见露出了一丝正经,但这丝正经更像是假正经。
陈小山正愁没处发泄,时也就送上门来了,他不满的用冷冷的嗓音回怼,“这是员工餐,你要吃午饭的话可以下单。”
“一个人吃饭有点闷,我来找你们一起吃饭,人多才好玩呢。”时也脸上的正经转眼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幅游戏人间的嬉笑和随意。
陈小山冷冷地哼了一声,双眉压的很低,“如果是过来蹭饭,吃霸王餐,就给我闭上你的嘴,哪有你提意见的份?”
时也满不在乎地啧了下嘴,他似乎很不赞同陈小山说的话和态度地轻摇了下头,下一秒他露出了更大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是对陈小山一脸认真最大的反击和最好的报复,能在眨眼之间摧毁一个人用真情实感建立起来的情绪防线。
“我说陈老板,做人不要这么死板,我吃了你们的饭,自然会付钱的。”
说着,时也就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三张卡,他的食指轻轻往外一划,手中叠在一起的三张卡依次散开成扇形。
时也脸上带着笑,他眼底的笑意变亮,如同高空最热烈的日光,他说,“这三张卡,一张有一百万,一张有十万,还有一张没有一分钱。”
“你选一张,选中了我把密码告诉你。选到了一百万那张,是你的运气好。要是不幸选到了没钱的那一张,你也千万不要跟我急哦。”
他将卡送到陈小山面前,似乎很耐心地等待着陈小山选择。
陈小山拍下手中的筷子,昨夜他已经见识过面前这人疯魔的程度,他不想被时也消遣,也不想陪他玩这弱智的游戏。
“我一张都不选。如果你只是想吃饭,就给我安安静静地闭上嘴巴。”
陈小山黑沉着一张脸,脸上的情绪分明就是暴风雨的前夕,不是平静,是风雨交加,海怒汹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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